疯狂叫嚣不满平息下来,风雪褪去,又有另种热意涌上来。
他抬起头来,长久地凝视着睡熟人,眼中闪过贪婪与欲,却最终都被压制下去,只余下未得到满足渴。
将手伸进被子里,薛恕摸索着找到殷承玉手,小心地握住。
动作轻柔又克制。
从前他不懂情爱,只会强迫与掠夺。
熟门熟路地绕开防卫,潜入太子寝殿。
为做百官表率,今冬慈庆宫没有烧地龙,屋子四个角摆放青铜兽纹暖炉,碳火烧得倒是很足,偶尔爆出两点猩红火星。
薛恕在暖炉边驱除寒气,才绕过屏风,到拔步床边。
这个时辰,殷承玉早已睡下。
他畏寒,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捂出来热意将他脸颊熏得微红,中和眉眼间清冷之感。
遑论梦见他。
他心甘情愿收敛起所有爪牙,只留下他喜欢模样,不过是想在这美梦里沉溺得更久些,最好永远也不要醒。
薛恕定在风雪当中久久未动,最后小心将挂在颈上、藏于衣中玉戒拉出来,以唇轻触。
天太冷,玉戒上沾染体温散去,竟比冰雪还要冷几分。
上世他遍遍亲吻冰棺时,也是这样冷。
他只以为将神灵拉下神坛占为己有,便是圆满。可后来发现,这从来不是他真正所求。他想要不是拉着神灵堕落凡尘,与他沉沦。而是想要神灵俯首,眼中只看他人。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歧路已走太远。蓦然回首之时,才发现早已与所爱之人分隔两端,遥不可及。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是上天恩赐,才给他重
薛恕在床边蹲下来,贪婪地看着他,最后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往下掖掖,将脸埋在他颈窝里。
殷承玉不喜奢靡享受,却唯独偏爱熏香,不论是衣裳还是被褥,都要用雪岭梅熏过遍。
雪岭梅味道清淡,用在这冷冷清清人身上,便越添冷冽。可此时这冷淡香染暖意,便又沁出丝丝缕缕甜来。
薛恕阖着眼,深深吸口气。
雪岭迷香味合着另种说不出来、独属于殷承玉气味涌入鼻中,充盈他干涸空虚胸腔。
身体里渴望如野草疯长,薛恕忽然很想拥抱殷承玉,确认他体温。
只是殷承玉早已经回慈庆宫,而他如今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督主,再不能同从前般,肆无忌惮地出入慈庆宫。
薛恕将玉戒重新放回去,遥遥看着慈庆宫方向,心想再等等,再等等。
等待时间总是漫长又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深夜,风雪停歇,宫中巡逻侍卫们也寻暖和角落躲风,换身黑色常服薛恕才踏着夜色,去慈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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