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个人有提到门……」
我像是在找借口般说出口,然后走向那扇门。当我要走下通往中庭的矮石梯时,停下了脚步。不知是雨水或是从某处仍旧有水流入,铺磁砖的地板上积的水有十五公分左右深。弄湿皮鞋没关系吗──我脑中刚浮现这个问题,下一个瞬间已经走在水中了。水进入鞋子里的触感让我顿时感到怀念,水温出乎意料地冰冷也让我感到惊讶,不过当我继续走向前方,就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
不知为何,我的视线无法移开矗立在眼前的那扇白色的门。那是扇很旧的木门,上面攀附着藤蔓,处处有油漆剥落,露出棕色的木纹。我发觉到这扇门微微打开着,约一公分的这道缝隙异常黑暗。为什么?天气这么晴朗,为什么这道缝隙这么暗?我感到相当在意,无法视而不见。细微的风声吹入我的耳廓。我把手伸向黄铜色的圆形门把,用指尖轻轻触摸。虽然只是轻轻碰到,门却发出「唧」的声音打开了。
「唔……」
我发出不成声的惊叹。
着瓦砾的地板上摆了好几张沙发,窗边垂挂着破碎的巨大窗帘。
「你好~有人在吗?」
我环顾四周,走在昏暗的走廊上。天气明明很热,可是我从刚刚就感到背上寒毛直竖。也许我太小看废墟了。我用更大的声音喊:
「那个~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你!」
说出来我才想到,好像怪怪的。这简直就像是搭讪时的经典台词。
门内是夜晚。
满天的星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亮度闪闪发光,地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在草原上呼啸。怀疑自己脑筋变得不正常的恐惧、怀疑自己在做梦的混乱、以及「你早就知道了吧」的念头,像浊流般形成漩涡。我从水中抬起左脚,想要踏到草原上。皮鞋鞋底踩在草上的触感浮现在我脑中──然而鞋子却「啪」
……回去吧。我突然觉得很蠢。此刻我才感到不好意思。就算见到那个青年,我打算做什么?假设处在相反的立场,我只是问个路,对方就一直跟踪我,那未免有点……不,是非常恐怖。说真的,我也开始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很恐怖了。
「我要回去了!」
我刻意开朗地大声说完,转身要走。这时我从眼角瞥见某样东西,因而停下脚步。
「……门?」
我从走廊到外面,就看到饭店的中庭。在天花板已经完全崩落、只剩下钢筋的圆顶下方,有一块几乎可以进行一百公尺赛跑的广阔圆形空间,地面上积了很浅的透明水洼。在水洼的中央,矗立着一扇白色的门。在散落的砖块及遮阳伞残骸之间,只有这扇门彷佛得到某人的特别许可,或是被禁止崩塌一般,孤独而醒目地矗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