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又一次失去了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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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假第一天,我们在「花丸拉面店」后门开了场重要的会。
这场会是阿哲学长召开的。他身穿平时那种短袖T恤,交抱的双手使经过长期锻炼的手臂肌肉看起来更加威猛。应约而来的有少校,一样在他彷若小学生的短小身躯上套上迷彩头盔和夹克。然后是宏哥,颇有明星架势地换上代表樱花季将至的
在我听来,那彷佛是对我说的。因为我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也像父亲一样,以为只要不承认母亲已经过世,一切就从没发生过。或许姊姊早就看透我没有崩溃的勇气,以前才绝口不提。
人死不能复生。
我就这么屏住呼吸,度过被如此单纯又冷酷的现实掩埋的青少年时期。
高一时,父亲在东京买了房子,转任到东京总公司的总务部,从过去不时调转的业务工作中解脱了。
我也因此来到这个城镇,接触许多人的生死,有时揭揭疮疤、伤伤人、淌淌浑水,自己也弄得灰头土脸,并写下这一切,迎接第二年春天。以文字记录下各式各样的事件后,我学到无论是怎样的写手,终究只能写自己的故事。尽管实际流血的不是我,只要收取那些事实的是我的耳目,将它们写成文字的是我的手,那就是我的故事。反过来说,我只能叙述我这个观景窗所捕捉到的事物,描写与我抱有相同痛苦、心结、悲哀的人而已。
作,照常寄钱回家。虽然与学校之间出了点小乱子(我的老师打电话来慰问,父亲却说他没有儿子),但也被姊姊顺利摆平了。既然父亲自己和我们都不觉得是种困扰,无论他再失常,我们也没什么好管。
好几年以后,我曾问姊姊:
「老姊你……都不难过啊?」
「……难过什么?」
「那个,我是说……妈妈死掉那时候……」
我想,我终于能开始了。
开始描写某个茧居在冰冷房间中的侦探的最后一案。
某个和我一样的少女,希望母亲复生却徒劳无功的战斗过程。
她为何不得不选择那唯一值得一试的方法?有谁因此欢笑,因此落泪?有什么一去不返或遭到遗忘?吸了血的大地会长出怎样的芽,开出怎样的花──
现在的我,应该有资格说这个故事。
姊姊嗤鼻一笑。足见时光飞逝,她都已经释怀到这种程度。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可是你和爸爸都太没用了,我当然要做好我能做的事啊,否则还能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
等同于父亲只能崩溃,我只能仿徨无助那样,姊姊只能选择面对现实,尽可能地维持我们的生活。
「真的很傻耶。」姊姊叹息道:「人死又不能复生,大哭一场赶快忘记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