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出一连串去除标点的指示之后,她就离开了我的房间,接着走廊上响起脚步声,然后是下楼梯的轻微声响。我贴在床上的脸颊虽然感受到从走廊那头传来的轻微震动,;想到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悠哉,我拖拖拉拉的开始行动。
要是不在四十秒内搞定(注:吉卜力工作室的动画《天空之城》中的对白)下楼,母亲真的会进入不悦的最高潮而开始苛虐家人。到时候不只我,连父亲与哥哥都会遭到波及。
脸颊因为身体爬落铺在地板上的淡蓝色地毯而受到摩擦,那感触相当不舒服,因而促进我恢复双脚步行。一站起来,就闻到从散乱在桌上的书包及文具所散发着的橡皮擦的味道。虽然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过我还是做着伸展让身体回复自由。不过伸展的时候,总觉得侧腹一带有什么东西像乐器似地发出哔叽哔叽的声响。
用手抚摸加以确认,头发睡得四处乱翘。拉开厚重、上面飘着尘埃的窗帘,秋季的天空、电线、以及其他有的没的在视野中层开,例如农田、萝卜园、柿子园等,嗯,总之大致上是绿色的景观。
盯着眼前牧歌般田园风味的乡村风景,让眼睛为之目眩神迷两秒钟以后,眼球像烙上了绿球藻的残像,我以残余的视野看向
在不知道是谁所期盼的梦里邂逅的是,
冒充身分的幸福。
「起床了,爱。」
我不喜欢别人不加修饰地直呼我的名字。所以乎常我都不会犯下那种都已经高中二年级了还让妈妈踏进自己房间来叫醒自己的失态。但昨晚因为看书到深夜而延误了起床时间,结果就是伴随着「还不起床吗!」的骂声在侧腹被踢了一脚。我的母亲,是相当没耐性的人。
她的性格在情感表达上是毫不绕路的一直线,位于率性的最顶点,不过我希望她偶尔也能成长到改用摇摇肩膀一类的方式。如果大家开心的在河岸打水漂,这个人应该也只会捡石头扔到对岸吧。
我与棉被依依不舍地撞上墙壁,于是差不多要醒来的眼睛终于露骨地睁开,同时身体像是要拒绝早晨清爽空气似地呼吸困难。
「早安。」从眼皮的缝隙察觉手摸侧腹;动作像只尺蠖的儿子已经起床,母亲满脸堆笑打招呼。她的背脊和脖子都挺得笔直,从弯曲与歪斜中得到解放,有时甚至完全断绝往来,让人不禁怀疑她的大脑是不是也和肌肉一样被加工成棒状,和在床上扭来扭去找不到中心点的我简直就是对照组。
「早上该说什么?」干嘛摆出小女孩似的天真无邪的疑问表情啊?
「早安……」因为被训练过度,不自觉地就打了招呼。
「嗯,再一次早安。去和爸爸他们打过招呼以后吃饭洗脸上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