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惟明有些印象,纯粹是因为这人足够聪明。蚺龙案中最先查到他在使团里身份,又在椿龄观中因为句无心之语推断出事情有异,今夜就跟迟莲起打上门来,要不是附身在椿树上柏华提前透露风声,恐怕就要被他们发现,真正迟安寿和道士们早已化为树根下累累白骨。
但说到底,惟明只不过是介凡人,再聪明也只是小聪明,绝无可能与神魔之力相抗衡。
惟明懒得跟他说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上次打着为蚺龙报仇幌子,这次又借着帮树妖向神仙复仇名号,你到底是什人,究竟想干什?”
仇心危笑意加深:“看来殿下很心疼迟莲仙君,他知道你想法吗?你对他又解多少?”
“这与你应当没有关系吧?”惟明挖苦道,“你这大费周章地设局,闹得天翻地覆,就是为试探对他解得深不深?”
陷在无尽昏沉蒙昧中,全身知觉只剩下疼。他不是不能吃苦忍痛人,但比那更痛,是即使昏迷也不肯放过他冷酷事实——他发誓要拼上命去保护那个人,再次在他面前消失。
纵然粉身碎骨,他还能再找回他几次呢?
永无尽头疼痛里忽然传来丝微弱触感,带着温柔而熟悉气息,好像是有人在捏他掌心。
这种体验很久很久之前也有过次,那时他什也看不到,即是睁着眼也只有黑暗。照顾他人为安抚他,让他知道有人在身边,没事就会习惯性地捏捏他手,就像捏小猫小狗爪子样,拇指沿着掌根轻轻上推,停在掌心位置,好让他收紧手指就可以握住——
冰凉无力指尖艰难地收紧,虚虚地搭住惟明手背。
“此言差矣。”仇心危悠然道,“不管是
迟莲仍然紧闭着眼,大颗泪珠从长长睫毛底下滚落,泪痕蜿蜒,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含着无限酸楚,喃喃地道:“帝君……”
惟明神色沉静,听这个称呼,脸上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握紧他冰凉手,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地抱他下,贴着迟莲鬓边轻声说:“没事,在这里,什都不用怕。”
仇心危相当识趣,直站得远远,没去打扰他们。直到惟明站起身来,他才试探着开口:“凡人?”
“仇心危……不,或许应该叫你迟观主,”惟明冷冷地道,“都杀得血流成河,就不必再装无辜吧,你不认得是谁吗?”
仇心危最擅长用言语挑动别人情绪,因此被惟明当场揭破身份也只是不在意地微微笑,毫无慌乱之色:“端王殿下,认得你,只不过没想到殿下竟然如此有胆有识,稍微有些惊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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