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片雪花飘到他眼睫上,化成颗小水珠,严宵寒不紧不慢地走向宫殿,随口道,“死在谁手里不是死?早晚事。”
养心殿内,烛光明灭。
长治帝受几个月折磨,如今瘦只剩把骨头,躺在榻上连被子都快撑不起来。他脸白像纸,嘴唇却发乌,呼吸声几乎听不见,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昔日温文风流英俊模样,已经丝都不剩。
傅凌用打湿手巾给他擦脸,丝不苟。殿中空旷无人,只有摇曳烛火,将她瘦削影子投射在床帐上,扭曲歪斜,恍惚看去,仿佛是从幽暗地底爬出来藤蔓。
她目光流连过长治帝额头鼻梁,数着他轻飘飘呼吸,抓着布巾五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像是牢牢攥住某个呼之欲出危险念头。
期,不必拘礼,延英殿议事交给他主持。”
他说到这里,想起什,睁眼看眼底下垂头不语傅皇后,只见她身素服,钗环首饰皆无,轻轻叹声,吩咐道:“不用侍疾,元振留下伺候,其他人都回去罢。”
傅凌眉间染着哀戚,清瘦柔弱,盈盈地拜倒御榻前,像株隔着雨雾、朦朦胧胧白花,低声道:“臣妾告退。”
晚间,严宵寒接到宫中太监传话,命他不必闭门守孝,回朝主持延英殿议事,不由得冷嗤道:“可真是人走茶凉,丧礼还没办,就已经不把他当回事?”
元振面色不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都没听见。
他看起来随时可能会断气,喉咙脆弱掐就断。
傅凌手腕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团布巾,然而冥冥之中仿佛有根无形绳子牵引着她手,令她恐惧而执着地将那团湿布送向长治帝口鼻处。
这个男人
“回去吧,知道,”严宵寒道,“几个月而已,还等得起。”
从此之后,长治帝心疾直不见起色,原定九月下江南也未能成行,等入冬,病势更是天比天沉重起来,长治帝原先还能偶尔在朝会上露几面,十月之后彻底卧床不起。宫中御医三缄其口,只报喜不报忧,即便如此,有些消息灵通人也从各种旁门左道得知皇上怕是要不好,暗地里准备起来。
长治四年十月初五,京师下入冬以来第场雪。
深夜时分,严府角门被敲响,个身量不高男人裹着斗篷、戴着风帽,手提盏风灯,对前来开门管家低声道:“快请你家大人出来,马上进宫。元公公传话,那位有些不好。”
没过多久,架小马车停在章玄门外。白衣素服男人走下马车,元振早等在门内,忙叫小内侍给他撑伞:“大人哪,您可算来,快,再晚就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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