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行吟注视着眼前课本,年前过往浮现,光影声色如在眼前。
那是个十分平常下午,他正在砧板前切着什东西。矮旧小屋厨房对窗,外面日光朦胧地闷着,照得眼前瓶瓶罐罐亮晶晶。
那通打来电话里,声音也闷闷,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模糊不清地讲许久:“看下
顾放为没辙:“那些人又不是弟弟!”
他委委屈屈,终于注意到鹿行吟说自己没有零花钱这件事,他疑惑道:“你没有零花钱?那你平时用钱在哪里来?”
“修东西。”鹿行吟说,“只有饭卡里有钱,但是食堂周末不开门,书店里也不能用校园卡。”
顾放为怔住。
两三秒过去,鹿行吟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
是他从小周游世界经历还是自幼能够确立理想这件事本身,已经远远超过其他大部分同龄人。
鹿行吟清楚解这切,从前或许羡慕,现在已经平静如水。
“要高考。”鹿行吟说。
顾放为说:“弟弟,人生不是只有高考这条路。”
鹿行吟轻轻说:“是。”
“骗你,没有这可怜。”
顾放为:“?”
“只是不想去,哥哥。”鹿行吟说,“你找别人吧。”
他实在不是个会撒娇卖乖孩子,经年习惯,不会招人疼,不会坦承地承认伤口。
鹿奶奶第次出现颅内病症时候,嘴里尝不出咸淡,给他炒番茄西红柿加多盐,加到发苦程度。那天鹿行吟面不改色,只是之后请人带鹿奶奶去县医院诊治,随后做饭都是他自己来。原本能在病中和学校奔波中省下来时间就不多,他于是又学会在做饭时念书看书。
“你不是。”顾放为认真说,“你在怕什呢,弟弟?知道你十六岁才回到霍家,叔叔和阿姨、思烈和思笃那边你们都不适应,但是这件事情你自己没法改变,你就是霍家唯真正亲生血脉,你有权利要求切。”
鹿行吟看看他,轻轻说:“你不是。”
顾放为严肃起来:“你以为哥哥不知道?季冰峰他们怠慢你,那两个小家伙排挤你。但是你就是你,哪怕你今后事无成,霍爷爷也会给你留下笔遗产,让你高枕无忧。哥哥说这些不是——不止是要拉你入伙啊,哥哥其实之前就想说,你不用这样把自己弄得太累。”
“不知道又没有遗产。”鹿行吟重新拿起笔,声音淡淡,“只知道没有零花钱。”这句话里坦然、淡静,没有任何责怨,只是在安安静静地解释自己想法。
“放为哥,”他第次用这个称呼叫他,“你其实随便找个常做修理人,都会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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