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弓身垂着眼,拇指不断地在进度条上抹着,每每放到头就拖拽回起点。明明很清醒,却像个固执又笨拙醉鬼。
教授跟朋友聊完天,走到这边来,新奇地瞄眼手机,也没看清具体内容便笑着问说:“你在看什?”
江添把手机屏幕摁熄说:“没什,猫。”
“噢。”教授知道他有只猫,精心养很久。他理解地点点头:“见过照片,很漂亮。它叫什?总是念不好那个名字。”
江添手指拨转着手机,目光落在虚空中某处,似乎有点出神。他沉默几秒才答道:“望仔。”
几口东西,又补充道:“他微信好像已经不用,你放心。”
那个瞬间,盛明阳似乎想说点什,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他印象里儿子有点娇生惯养,这也挑那也挑,闹脾气时候像动物崽子炸起毛,看着根根直立,其实都是软。
现在却有不样。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儿子给自己包层壳,坚硬带着毛刺,严丝合缝还有点扎手。那个后脑勺毛茸茸望仔已经消失在时光里,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不过盛望有点弄错,江添不是故意不回消息,而是丢手机。
视频和照片好找,绑手机号各种账户却麻烦极,更何况有些还认设备。江添换新微信,却并没有加过多少人,其中大部分是留学生,聊天记录多是课业方面事,只有个例外。
那是他某天坐在凌晨巴士上时冲动加上,对方
江鸥和丁老头是赵曦林北庭帮忙安置,费用方面也垫不少。他不喜欢欠着别人,哪怕关系好也不行,但凡攒下点钱就会还回去。所以即便有奖学金,也过得并不宽裕。他签证有限制,打不太多零工。为尽早还清,他把开支压缩到最低,租住街区不太·安全。
他被拦过、偷过、抢过,起初都打算忍耐下来,直到连丢两部手机,才匆匆搬地方。每回换新手机,他总是第时间去云盘上把存好旧视频旧照片扒下来,建个私人相簿,仔细保存好,但又很少点进去。
有年12月初,他跟着教授去参加场科研会,返程时候因为教授私人原因在瑞典呆两天。那里冬天漫长难熬,下午三点天就开始黑。
附近商店关门,唯亮着灯那家只有酒。教授邀他起喝点热热血。他喝几杯便窝去角落,坐在窗边扶手椅里,看着太阳早早沉没在地平线,忽然点进手机相册,翻出很久以前段视频,来来回回拉着进度条。
视频里,个穿着校服男生在路灯下直直走几步,忽然转头看向他,问道:“拍得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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