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曾。”那人摇摇头,又想出声,“可是——”
“可是已经有人死。”薛闲面无表情地竖起三根手指,“三百人,大涝还未来,却已经有三百孤魂在你手上握着,你非但没让他们安安生生地活,连死也不放过他们。你可曾问过他们意愿?他们点头答应给你去填那劳什子百士推流局?”
“改天换命总会有些代价,三百人换万万人——”
“这买卖不亏是?”薛闲神色顿时冷厉下来,“你把人命当瓜枣,还能论斤论两地算?”
“……、明白。”那人似乎还觉得自己剩些良心,道,“所以斟酌再三,挑都是些乞丐残兵之流,乞丐终日在街头讨食,冬夏寒暑,常常夜就成路边骨,较之寻常百姓,着实也
空勾扫,那整个儿缠在薛闲腿上人便被阵力道扫开丈远,而薛闲那挂在桌案边腿脚也被另股力道勾放在桌案上。
薛闲愣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也可以办到,怎关键时刻就傻。
他将自己这暂时性痴傻归结于在心魔里热恨,脑子受伤。
不过眼下也并非是关注这些时候,正事要紧。他冲地上那人抬抬下巴,“你方才说什?你还有功德?你怎不问问身上那些铁牌同不同意?三百孤魂被你强行镇在墓室里,永世不得超生,你还有脸跟讲功德?”
“你、大人有所不知啊——”为能活,先前还恨不得弄死他们人转脸便“大人”长“大人”短,听得薛闲直皱眉,“你有所不知啊,那卧龙县所处江段早些年并不平静,时常有风浪暗涡,行船不易,若是再来个大涝,必定两岸倾覆,生灵涂炭。来年春夏,这卧龙县会有场百年难遇大涝,布那百士推流局,只是为阻止那场大涝。”
那人说着,抬起头来看向薛闲,拍着心口问道:“能救百千乃至万万人,明明是件至善之事,难道不是大功德?怎就该死,该活啊,活着能救更多人于水火,怎能死呢?那些百无用之人都还活着,怎会死?”
石室中众人闻言俱是阵安静,玄悯眸子微微动,似乎想起什,然而转瞬又敛神色,皱着眉静静地看着地上不甘不愿之人。
薛闲面无表情地沉默片刻,最终从鼻腔里哼出声冷笑,“为何该死?且问你,大涝发生?”
“来、来年春夏。”那人又重复句,“算出此劫人是个高人,还从不曾失手过,决计不会算错。”
他以为薛闲所质疑只是卦象准不准确,于是连声辩驳,却被薛闲不客气地打断,“真又如何,只问你,大涝发生?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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