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他不知春秋,不知冬夏。
为什他常常上瞬在山顶,下瞬就落到山脚。
为什他总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也不知道明天将要去做什。
为什他不敢阖眼整夜整夜地坐在树梢
闻时。
他转过头,透过片模糊视野看向山外。
之前在山腰时候,卜宁说过句,腊月十六,再过些日子就是小年,山下人要放灯祭神仙。
可那弯银钩似月牙却依然挂在天边。
闻时眨不眨地看着弯月,孤拔地站在那里。
“别哭。”
没哭。
没哭……
为什要哭?
他攥着掌心,紧咬着牙,满心血味。仅仅是站直身体,就好像耗尽全部力气。他眼前是花,心脏越跳越重。
但他最终停在半途。
从山腰到山顶,对他而言眨眼便到。但他此刻却觉得筋疲力尽,就好像他走很久时间很远路,费尽不知几生力气,才能站在这扇门前。
他垂手低下头,抿唇深深地吸口气。却在闭眼瞬间,听见自己心脏重重地跳下,揪着五脏六腑猝然痛。
“闻时……”他又听见有人叫他。
是尘不到声音。
前,猛地站起身,丢下句“先回屋”,便匆忙出门。
山道很长,他几乎飞掠直上。
尘不到屋里亮着灯火,昏黄光将那人影子投映在窗上。
他在呢。
闻时跟自己说。
直到旁边那间屋门被“吱呀”推开,沙沙脚步在身边停下。
那瞬真很安静,连风都暂停。像松云山最常有长夜,万籁俱寂。
……
然后闻时闭上眼睛,咽下满口血味,哑声说:“尘不到……”
“为什这里月亮总是不圆。”
到最后,似乎整个松云山都跟着在震。
但闻时感觉不到。
他就像个麻药退散将死之人,所有痛苦都在苏醒和恢复,顺着骨骼皮肉点点地蚕食着,将他吞没。
他几乎什都感知不到,只能听见那个人遍遍用低而温沉嗓音叫他:“闻时。”
闻时……
可是很奇怪,尘不到明明就坐在门之隔屋子里,为什声音那远。又是为什他在听到那声“闻时”时候,会难受得再撑不住,躬下身来。
“闻时……”
嗯。
“闻时,别回头。”
没回头。
他就坐在屋里,跟往常每个夜晚样。只要想见,推门就能看见。看见他倚榻翻著书卷,或是支头摆着棋盘。
他会直在这,须发无损。
山间岁月很长,他们明明还有无数个不断更迭秋冬春夏。
他们明明还有很多年。
闻时抬起手,想要推开门看眼屋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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