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借着桌上火光朝钟思脖颈看去,那里确实有条长疤,刚退痂,看就是才落下不久。
可他居然想不起来那条疤来处。
卜宁庄冶俱是然模样,唯独他,想不起来昨日见到钟思有没有这样疤,他甚至……想不起来昨日是什样。
他也想不起来,为什大小召煮这样锅热食,她们和尘不到却不见踪影。
就好像……场景都是摆放好,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切都是理所应当。而他穿梭在割裂片段里,浑浑度日。
他就像是病,沉疴难愈。躯壳是空落落,耳里像塞棉絮,听几个师兄闲聊也听不大真切,只有那几个词句像带着细密刺,在他心脏里遍遍来回地生剐着。
钟思叫他好几声,又伸手推他下,他才蓦地回神,抬眸看过去。
“见你这几日都闷闷不乐、心不在焉,有麻烦事?”钟思问。
闻时定定地看着他们,忽然也看不真切。
过很久,他轻蹙下眉,含糊道:“没什。”
搁碗筷,只借着炉火慢慢烘手,“跟你听来略有些出入,唔……”
他斟酌会儿,说:“凶些。取不是贴身之物,得是骨血。”
“骨血?”庄冶愣愣,“生取?”
“生取。”卜宁点头。
庄冶皱起眉:“那就远非常人能受。”
当啷——
碗被碰落在地,滚烫热汤泼满手。
闻时盯着自己依然苍白手指看很久,在卜宁他们有所反应之
钟思又用肩膀拱闻时下:“你别总是没什挂嘴边,回头也给你取个诨名。”
庄好好无奈地摇摇头。
钟思哈哈笑着,比个拇指对闻时说:“哎,知道你是这个。但有麻烦别总闷着,说出来师兄给你出主意。”
卜宁闻言露出副“你算吧”表情,有些头疼地说:“你别找乱子就谢天谢地,想想你疤。”
“上回是意外。”钟思吊儿郎当地摸着脖子,不在意地说:“人啊,偶有失,哪能回回如此。”
“自然,若不至于此,哪能入过轮回还惦记着。”卜宁应句,“不过这种重术看看便罢,少有人用。”
“算吧,不知真假还得受大罪,轮回也好下辈子也罢,都是些虚词。”钟思手架在曲着腿上,懒懒散散地后靠着消食:“谁拿这些赌个虚无缥缈。”
“看待轮回之事,山下人跟咱们不大样。”庄冶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听他们争执起来动辄不得超生,情深起来又张口闭口下辈子。”
“确实。”
铜锅底下还支着炉子,火不大,刚好能让鲜汤直汩汩轻沸着。这其实是个惬意又闲散深冬夜,但闻时却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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