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梧生忽然想起来，数十年前见到这个小魔头
时候，他十三四岁，干瘦如柴，似乎随便
招就
高娥攥着他脚踝说。
医梧生步过来想要横插手，却见高娥尖长指甲已经刺破
宁怀衫脚踝，鲜血顺着他突出骨骼蜿蜒下淌。
他手指已经曲起来，青色筋脉透过苍白皮肤清晰可见。
明明蓄气劲，却没有捏碎那只不知死活断手。
不知为什
，他中途停手，居然在听高娥说话。
“
要回家，要回家。”
她头颅狼狈转着，地上另只手爬得飞快，就近抓住个人脚踝。
被她抓不是哪个仙门弟子，而是宁怀衫。
“哎你——”医梧生下意识要出声阻止。
宁怀衫脸已经拉下来，表情里透着闪而过凶相。
符啊！”
之前那樵夫好歹还有整样，贴张符防他突然乍起作祟也就罢。眼下这片狼藉，到处都是肢体，就算要贴符，也不知道该贴哪块。
小弟子好不容易翻出乾坤袋，蹲下身正要动手，却被其中只断手猛地攥住。
“啊！！！”
他蹦而起，拔剑就要把那断手弄下去。却听道嘶哑声音响起来：“求你，求你小师父……”
“就这两个孩子，她们是命啊，求你。”
“求有什用呢大娘？”宁怀衫突然出声，还是那种惹人打腔调，“你已经死啦，已经回不家。你那两个丫头也注定活不下去。你这样见过，见得多——”
他轻声道：“娘当初也这求人，有用吗？没有。”
医梧生刚巧听到这句，愣。
宁怀衫蹲着，没人能看到他表情，只能看到他利爪似手指和发顶。
他毕竟是照夜城出声，尸山尸海里摸爬滚打过，没有仙门小弟子那些人性。
就见他手肘架着膝盖蹲下·身，舔着尖牙，笑得比凶物瘆人多：“你可真是求错人，这位大娘，别看瘦就觉得好拿捏，脾气很糟，你若是敢让脚踝破点点皮，——”
“求你，求你小哥，那两个小姑娘还等着呢，她们很小。”
“男人已经没，要是不在，她们活不下去。”
“这世道，她们活不下去，她们真太小，求求你……”
小弟子欲哭无泪，差点跟她对着求：“求什啊，你你先你先把手撒开。”
那尖利指甲扎进他肉里，攥得极紧：“求你，小师父，不能在这，不能在这，真有两个女儿，真有啊……”
那嘶哑嗓音开始呜呜地哭。
听到这，众人才认出来，那是高娥在说话。
“不能在这，得找人替，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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