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头上带着软帽,但露出来鬓角
吴维愣下,乘客冲他露齿笑。应该是很和气相貌,却因为那大片伤痕,让笑容显得阴森骇人。
心事被窥破,吴维有些尴尬。
“都从小兄弟你脸上看出来。”乘客笑笑,并不在意,“很多人看到脸,都会这般想。其实是很小事故——只是车间里锅炉外通主管道噗地声,阀门飞,当面被蒸汽洗个脸。”他比个喷发手势,哈哈几声,笑容有些可怖,却没有纤毫心理阴影存在,“所以才伤这点。真是运气,工厂里面稍大些事故,没有不死人。”
这位面容毁损严重同行旅客说话有条有理,应当是读过书,就是外表不像,肩背宽阔,双手骨骼粗大,像武夫多过像文酸,当然也挺像日常不缺体力活工匠。
不过现在武夫都读书,吴维本人就是武夫,样四书五经都惯熟。而工匠也读书。工厂里要评技工,不多认识几个字可不行。越是高等阶技工,需要读书越多,传说都有考中明工科、明算科高阶技工。
“要变天。”坐在窗边吴维抬头望着天空。
半刻钟前,还有阳光洒落,转眼乌云就占去半幅天际。车厢中光线下子就黯淡下来。
“要变天。”个锉刀般声音说着他心里同样话。
吴维闻声回头,坐在他身边乘客就冲他笑着点点头,用着粗糙声音与他搭着话,“会儿肯定要下雨。”
喝过硫酸吧。吴维不期然地想。这声音真粗得够可以。
眼前这位工匠,言辞有条有理不足为奇,他说话间那股子豁达劲儿,可就难能可贵,让人平添好感。
“敢问兄台……”
“在下姓岑,方寸之木高于岑楼岑。小兄弟唤岑三便是。”
“敢问岑兄是在哪家工厂高就?”吴维好奇地问。
他并没有接触过工厂,镇日冒着浓烟烟囱,机器轰隆隆作响厂房,对他来说仿佛另个世界。而过去见过那些工人,却都没有如眼前这位般严重伤势。
这位是在华阴站刚上车,刚亮相就吓到满车厢人。
身量穿着打扮都很普通,身材略健硕,却也不出奇。唯独脸颊上有着很大块鲜嫩红色,从左侧嘴角跨过鼻梁直延伸到右眼下,占脸部正面半面积。很明显烫伤痕迹。
方才坐下来时,吴维出于礼貌,没有多打量,只看眼就挪开视线,现在说话,顺便就多看两眼。
是蒸汽滚水,还是火燎?吴维揣测着。反正不会是铁水。伤痕触目惊心,可以想见造成这伤痕事故有多严重。
“只是小事故。”乘客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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