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岳父为国事思虑太多,心里放不下。”
“是放不下。”王安石哼声:“有玉昆你份功劳。”
王安石这话里话外显得积怨不浅,韩冈苦笑起来:“岳父说小婿可万万当不起。”
“你还当不起?”王安石摇摇头,不禁又叹,“谁能全然看得开,放得下?真要有人能做到,那可要成圣成佛。”
王安石叹气时疲态毕露。惨淡日光透窗照进来,映在蜡黄脸上,老人斑也越发明显。看得出来,王安石身体状况正日渐恶化,现在就算让他回任平章、宰相,恐怕也没那个能力。
约定见面时间,章惇便先走步。王厚向韩冈告罪声,改送章惇出去。韩冈则径直入内探视王安石。
书房内有着浓重药味,王安石正皱着眉头喝着黑乎乎药汤。
今天王安石虽说已经能够起身见客,但从气色上看,与前两天没有什改变,脸上皱纹也似乎比往日更深刻几分。
不过看见韩冈,他却露出许久未见轻松笑意:“玉昆,坐。”
韩冈行礼,依言落座,“岳父今天感觉如何?还有像昨天那般气闷?”
自从王雱去世之后,韩冈就感觉他老得特别快。加上赵顼、赵煦两父子接连出意外,这对将毕生功业未来寄托在赵煦身上王安石来说,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真要论年纪,才六十出头王安石,远比不上韩冈当初出任京西时在洛阳见过几位元老。富弼、文彦博都是年逾古稀而精力不衰,王安石可是差得远。
韩冈也明白他情况。之前卸去平章之位,心中还有个念想,心想要教出个明君来。可课程才开始,“明君”未来就不复存在。灰心丧意之下,这回退下来后,可能不会再复出。
韩冈不是王安石,从来没有想过要“致君尧舜上”。他会去做太子师和帝师,也只是想借资善堂和经筵这两个平台,来增加气学知名
王安石呵呵笑着,捶捶膝盖,“年岁大,哪里没有毛病?不过是胸口憋闷点,你们就是爱瞎担心。”
“这件事,小婿还是听御医。该吃药得吃药,该扎针得扎针。岳父你说不算。”
王安石摇头叹口气,“玉昆你啊,还真是……”不过说半句,却又莫名跳开话题,转问道:“外面雪停没有?”
“刚刚停。”透过格栅细密玻璃窗,韩冈看眼外面灰色天空,“可能是今年最后场雪。下场雪,可能就是元祐元年。”
王安石又叹口气,“想不到这快就到元祐元年,感觉才定年号。”他看看韩冈,自嘲地笑道,“年纪大,叹气时候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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