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来,两府宰执们说不定只是要人提句废立,然后便开始他们计划。毕竟直接废掉皇帝肯定会惹人非议,朝堂也会动荡,而重臣共议后做下决定,朝堂上就不会有太大波澜。
“既如此,可是要天子下罪己诏?”苏轼试探地问道。
御史中丞李定立刻反问道:“六岁下罪己诏,这是要贻笑后人吗?”
两人是死对头,苏轼被李定盯下,如同被黄蜂刺,当下反问回去:“天子有过,如日中之影,人皆见之,不降诏具陈过错,让世人如何看待?”
若仅仅是罪己诏,又有什用?又不是治国有过,而是误杀君父。这不是道歉和请求谅解就能原谅事。
等半天,不见有人回应,蔡确遂再次发问,态度明确点。
“天子片诚孝,却变成人伦惨剧。上皇因天子而崩,此事古来未有,便是许止进药时,也只是世子而已。不知诸位可有良法,以解如今局面?”
弑父之罪,什样借口都不可能洗脱。
忠孝为治国之本,三纲是立国之基,天子犯下弑父之罪,如何还能临朝理政?
可从春秋决狱中来说,又不可能治罪天子。六岁孩童说他故意弑父,谁会信?说是意外倒是信得人多点。自然,怀疑向皇后还是占大多数,至少照顾不周责任,也得她这个做妻子来背。
“天子虽是无心,却确有过。或为夙世恩怨,今生来报。不过多少借口和理由,都逃不过弑父二字。”李定道,“以臣之见,弑父之君不当临万民。”
李定不愧是御史,终究是敢作敢为,敢说话。
“诚然如此。但来天子之过乃是无心之失,二来上皇有大功于社稷,万世不磨,只要还有血脉在,御座上就不应是别人!”韩冈方言道:“韩冈本是草泽布衣,为上皇特旨简拔,深恩不可不报,若有人想要,韩冈不能与其同列。”
“还有血脉在”这是韩冈强硬表态。而往深里想层,可就是等赵煦留下血脉,就用不着他。
韩冈请
如此复杂问题,宰辅们纠结难定,也是在所难免。这想过来,尽招侍制以上官来共议,也能说得通。
苏轼思前想后,终于理出条线来。他不是善于政争性子,在官场上也做不到如鱼得水,能想明白星半点,已经是费尽脑筋。
不过机会就在眼前,如果把握得好话,那就是延续三代好处。
若是宰辅们忠心耿耿地帮赵煦遮掩,或许日后会被恩将仇报。但现在十分干脆地曝光出来,赵煦若还能留在皇位上,日后亲政,说不得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可宰辅们没有点畏惧,足可见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幼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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