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吕大临等着韩冈说出这句。太祖皇帝,玉斧划界,将大渡河外都给大理。更远南海诸国,哪里算得上是卧榻?要不然就是拿辽国攻高丽做例子,那样自比蛮夷禽兽话,更是有说道。小小陷阱,等着韩冈自己跳下来。
不过韩冈却没选择那两种说法:“不谋全局者,不足谋域
“蛮夷所居,四荒八极,皆是不毛之地。枢密意欲以举国之兵强取之?”吕大临冷笑着诘问道。
韩冈话中之意,实在太明显,不会有人听不明白。什华夷之辨,人禽之分,就是给他攻打他国找借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四荒八极亦是王土,蛮戎夷狄同为王臣。使禽兽复为人,天子之任。”
如果在十几年前,用这样话稍撩拨,赵顼说不定会立刻热血沸腾,拔剑长啸,抒胸臆。但现在,靠坐在御榻上皇帝,连眼皮都没眨下。
韩冈也不意外,这位早就不好糊弄,更休提个瘫子,还能有什样雄心壮志,又继续道,“交州算不算蛮荒之地?去岁仅是税赋就有四十万贯石,从交州运出粮食更是几近百万石。加上广南两路出产,保证江南粮价稳定。若是在元丰之前,旦纲粮开运,就是丰年粮价也是会涨上成两成。”
“国虽大,好战必亡。须知兵凶战危,国之大事,在戎与祀,不可不慎。”要找论据,翻翻史书就不知有多少,吕大临立刻就反驳回去,“汉武攻匈奴,文景所积耗尽。攻月氏,天下户口减半。汉兵能当戎兵五,以汉之强亦如此,况于今之大宋?”他指着殿门外,质问韩冈,“殿外禁军,可能以敌五?!”
“北地草原,可牧不可耕,汉人得之无用。以举国之力,得无用之地,汉武不得辞其咎。然南方国弱民寡,攻取易也。若说西域,如今也开西域。王舜臣新近占高昌,大食天马运到京中也有数百匹,户口减多少吗?”
用数字说话,是韩冈最擅长。比起那些拿着经史传注中文字来说话更能说服人心。
何况最近大宋刚刚击败辽国,无论朝野,心气正高。韩冈话传出去,肯定能得到大部分人拥护。宋人不是不好战,过去反战,是因为总是败,连输之后,当然厌战。现如今,连年大捷,又没影响到京中生活,又有几人会厌战?
“言不正则名不顺。南方海外,尽是大宋藩国,连年朝贡,恭顺无比。出师可有名?何况天下苦兵事久矣,自元昊叛,三十余年间无年不与战。如今幸得四夷皆安,正是休养生息,让百姓安享太平时候。枢密欲兴无名之兵,岂不贻笑北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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