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厚,有何处不妥?”王安石正不自在,连忙岔开来问道。
章惇重重地捶交椅扶手,“这是旁观者清啊!”
韩绛几人尚是懵然,但蔡确随即却变脸色:“子厚,你意思是韩玉昆说是福宁殿那边!”
众人颜色大变,蔡确言捅破,他们哪里还能想不透!
复幽云者王。
所以才会听到谣言,便忍不住立刻写信来相责吧?
既然如此,还是帮帮吧。
“纵然是天子之意,但毕竟是乱命。不出宫闱,传到外面也不过是谣言而已,京城中哪天也不会少,平章为何要下令禁言?当会欲盖弥彰啊。”
次日重臣共议,面对王安石提议,曾布立刻表示反对,而其他人也同样觉得并不合适。
“介甫,动不如静。”韩绛也劝道。
夜已深,但大宋帝国地位最高大臣犹未安歇。
幽幽烛火透过透明玻璃灯罩,将书桌前身影投射在对面书架上。
平章军国重事王安石并不是为国事而夜不能寐,他正坐在桌前,低头紧盯着摆在桌上封书信。
“乱命不诤,流言不禁,上不谏君,下不安民。敢问平章,平得何章?”
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这当真是赵顼本心吗?
所有宰辅没个是这认为,只是猜不透,同时觉得太会添乱。
现在韩冈话又给他们个猜测,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王安石摇摇头:“非为京城,而是为北面。”
“河北?……”韩绛问道,“河东!难道是韩玉昆那边说什?”
“‘乱命不诤,流言不禁,上不谏君,下不安民。敢问平章,平得何章?’”王安石微微苦笑:“这是那女婿昨日送来信上写。”
韩绛笑起来:“韩玉昆气急败坏时候倒是少见。他该不会本有心攻打大同,现在却不敢下手吧?”
“是玉昆送来?”章惇神色郑重得反常,不像其他人,为王安石和韩冈翁婿之争都不禁觉得好笑。
区区六句二十四字,王安石却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是皇帝昏话,明明还没有诏令,已经被他们给堵在宫中,在外也只是风传而已,这又跟两府有什干系。
台谏成员们跳出来倒也罢,他们本就有风闻奏事之权,可韩冈已是枢密副使,性当重,行须稳,哪里能听见风就是雨?这岂不是轻佻?!
但怒气稍歇,停下来时,他却又体会到几分韩冈心思。
韩冈在前线,直面北虏。手握十万甲兵,位虽高,权虽重,但也意味着他也把十万人性命承托在肩上。言之误,就是数以千百计将校士卒断送性命。他身上压力可想而知。最怕,就是后方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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