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并不知道王安石想法,就是知道也不会觉得自己气量真有那大。他只是不在意这点小事罢。真要犯到他在意人和事,二大王是什下场?司马光、吕公著又是什结果?
韩冈动笔抄写,心无旁碍。长兄如父,王安石在那边又拉着王安礼谆谆叮嘱。送行宴持续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曲终人散,将王安礼送得远去江南。
席散之后,王安礼朋友们纷纷告辞离开,王安石却对准备早点回去销假韩冈道:“玉昆。你陪老夫走走。”
韩冈没奈何,迈开脚步,陪着王安石往南门行去,其他人则识相地远远避开。
从青城行宫外直走到南薰门处,王安石直都没开口,直到前面窜出群猪——活猪进城,只能走南薰门——把前路挡,群“痴宰相”让群臣避道威风施展不开,王安石这才停下脚步,回身熟视韩冈良久:“玉昆,你这枢密副使当真是不想做吗?”
字来。倒是王安石无顾忌,作诗送行,转眼就是篇七律出来。
可王安石敢不顾他女婿脸面,其他人哪里敢当面来?背后嘲笑韩冈是不作诗词进士第九没问题,可眼下本人就在眼前,谁敢犯忌?
时之间,就只有王安石篇亮着,其他人不是拿着筷子盯着盘盏,就是想在酒杯里看出朵花来。
韩冈见冷场,便起身笑道:“韩冈素乏诗才,世所共知,不敢献丑,今日且为各位做刀笔吏。”
说罢,便让人撤下自己席上酒菜,摆开文房四宝。拿起笔,随手写几句序文,说前因后果,时间地点人物,便开始将王安石刚刚作品誊录下来。
“岳父大人明鉴。小婿心思,可是从来都没隐瞒过。”韩冈笑笑,将话题丢回去,“而且天子想法,岳父也不会不知道。否则为何招曾子宣入京?”
听到韩冈提起曾布名字,王安石脸色顿时沉,但随即又化为苦笑,摇摇头,不说话,给韩冈堵得够呛。
待南薰门重新畅通,
他十几年练字不辍,气韵自华,笔行楷虽远算不上卓然大家,却也不会再被人说是三馆抄书吏,给个匠气十足评语。
当韩冈开始抄写诗文,席上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王安礼交友圈子跟王安石、韩冈差得太远,诗酒风流干骚人墨客和宰辅重臣从来都搁不到个篮子里。不过在宴席上,活跃气氛倒都是把好手,送别诗随着杯杯酒下肚,篇篇地传出来。
王安石在上席处看着低头写字韩冈,忍不住暗暗叹。
只看今日这点小事,便足见其器量恢廓,世所罕比,要不是脾气又臭又硬得跟茅坑里石头般,这个女婿真是没得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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