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夏易曰《连山》,殷易曰《归藏》。文王衍八卦,另得《周易》,虽有自出机杼成分,但也不可能与《连山》、《归藏》有着截然之别。殷人占卜之法,必然是在《归藏》中。”韩冈悠悠然地问道,“敢问相公、参政,在占卜之后,殷人又是如何做?”
……
“刻卜辞于其上以记之……”赵顼霍然而站,指着苏颂,嘴唇直在发抖。“难……难道……”
“陛下可知那堆龙骨出于何处?”终于解开谜底,苏颂像个真正老师般问着赵顼。
“不是河东……”赵顼声音干涩,对苏颂和他身后韩冈用意,已经清二楚,“是亳殷,还是商人建都其他去处?”
误以为是死龙骨骸,但其实乃是兽类骨骼,埋入土中多年后化石而成。龙身似蛇,四足五爪,而掘出来龙骨,腰肋乃至腿骨,拼接起来后,大者形似犀象,小者也似野兽,并非龙形。”
苏颂似是跑题,赵顼耐着性子听着他说。
“不过药名之误,也没必要多计较,只要有功效便可入药。如今龙骨若是用河东正品,剂少不得也要两三百文,所以东京城中药方里面,多有用他处龙骨冒充河东之物。效果也不算太差。前日编修局中搜检天下药材,便传话让各个药铺里龙骨按着产地不同都找几份样品来合药……”
苏颂停下,见赵顼虽皱着眉,但还是听得神情专注,安心下来继续道,“但臣与韩冈使人将不同地方龙骨找来,大多与河东相差仿佛,可只有个地方出产龙骨却不对。”
“怎不对?”赵顼有几分不耐烦,“难道是龙骨上生字?”
赵顼脸色阴阴泛青,为争是非,竟然掘商都?他倒不怀疑韩冈会作假,但同样,他也不会相信事情真有苏颂说得那巧。
天子态度,苏颂并不在意,很平静地回答:“在相州,安阳。”
……
“相州!安阳!洹水之南!”韩冈平和冷澈声音在政事堂中回
“确生字,且那里龙骨,质地有别,种类亦有别。并非是犀象之种,乃是龟鳖甲壳,以及牛肩胛骨。”
……
“鳖甲,牛骨?”王珪和蔡确听到这里,已经隐隐抓到点头绪。
韩冈微笑:“殷人尚鬼神,重占卜,每欲出战,非卜胜不出。敢问相公和参政,殷人是怎占卜?”
“似乎是拿龟壳或是牛骨放在火上烤,看裂纹。卜者,灼剥龟也,象灸龟之形,曰象龟兆之纵横。”这是《说文解字》中解释,王珪论才学也不稍逊与人,倒是口就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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