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被送去政事堂,赵顼抽出御案上最上面份奏章打开。眼神随即
画下密押,拿起略嫌沉重金玺,在高尺三寸、长两尺黄纸上盖下方九叠篆书“书诏之宝”鲜红印记,诏禁天下民间私藏千里镜诏书,便被宋用臣恭恭敬敬地捧起来。
片刻之后,这封诏书便会发去政事堂,如果没有被几名宰辅给驳回——其实在诏书起草前,就已经确认过政事堂中宰辅们意见——那从明日开始,千里镜便归入擅兴律第八条管辖范围中。
依照这律条,除弓、箭、刀、盾、短矛之外兵器,皆为刑律禁私藏之列,千里镜将归入其中。私藏禁兵器者,徒年半。从今而后,若是从谁家搜检出这千里镜,至少就是年半徒刑。
当然,赵顼还是给人悔过时间,诏书发布后个月之内,允许上缴或自行处分——其实这也是依照擅兴律第八条律条:“即得阑遗,过三十日不送官者,同私有法”。尽管是律条,也不会太过不近人情。
将千里镜算成是禁兵器中条,赵顼并不觉得能从此禁绝民间私有。诏书发出去没人理会,也不是没有过。
千里镜是军国之器,但由于韩冈很早就将透镜原理说得明明白白,加上几年传播,天下间能够磨制镜片工匠不知凡几。将千里镜拆开来,无论是凸透镜还是凹透镜,说是给人做眼镜,能说是禁物吗?甚至干脆安在支架上,说是不太好用显微镜,样没办法计较。
这样情况下,总不能禁眼镜和显微镜吧?眼镜就不用说,就是显微镜也很难禁止。病毒之说,已经深入人心。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设法用显微镜来钻研医术,希望找到除痘疮以外其他疾疫治疗方法。这对所有人都是有好处,与千里镜完全不同。若是赵顼敢下诏连显微镜并诏禁,就是在政事堂中主持政事是王珪和蔡确,也样会将诏书封驳回来。
另外依照律条,除非是甲胄或弩,其他禁兵器,只要拥有不是完整兵器,也不会论罪——也就是“勿论”。这其实也是个变通手段。
枢密院章惇也在说千里镜根本禁不掉,是徒劳之举。并拿历法做例子,诏禁千里镜唯作用,就是十年后,让辽人千里镜比中国更好。赵顼猜测,这多半是从韩冈那里得到借口。
但这是态度问题。通过这份诏书,赵顼表明自己不会坐视韩冈动摇新学地位态度。而且历法事并不能作为论据,军器监和将作监风气,远比人浮于事司天监要好得多。板甲、斩马刀、神臂弓为首诸般兵器,不断得到改进,这让赵顼对禁军日后装备更好千里镜深具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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