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吕公著并不认为韩冈是这样人。解多,旧时偏见也少些。在他解中,至少韩冈之前表现,向是以国事为重。而重夺旧丰州,也是缩短疆界防线,以瀚海天堑为界,保全内地良策,并非是韩冈好大喜功之故。
“……听说子功旧年随熊本平泸蛮,夷酋领众归降,有裨将欲杀之,是子功劝阻下来?”
“些许小事,不足当枢密垂问。”范百禄是当年在王安石刚刚秉政时,便痛骂其十项大罪范镇侄儿。他曾随熊本平定西南夷,向主张招抚、缓攻,用文臣治边,善待夷人。他对吕公著道:“杀降不祥,活千人者封子孙。韩冈如今屠戮归降蕃人以为己功,满手血腥,不知日后说起圣人仁恕之道,他愧与不愧?”
“韩冈不是贪功人。他要是想贪那份功劳,当年就不会拒撤离罗兀城和平叛广锐军两次功赏。广锐军性命,也是他保下来。”吕公著猜测着韩冈如此上报原因,“他是被下面那群赤佬给裹挟。李宪、折克行岂是那等会放过功劳不要,以国事为重纯臣?”
“下面骄兵悍将就该杀两个以儆效尤,哪有任其摆布道理?!”范百禄厉声道:“若如枢密所言,韩冈更是有负圣恩。擅兴好杀犹不失方名臣,可若是为僚属裹挟,那可就是无能至极。”
柳发川大捷传出去,哪有不愿意道理。提起笔,边写边问:“朝廷那边呢?”
“等派人确定斩首数再说。这道手续不能少。”韩冈看着黄裳提笔就写,不愧是福建才俊,文采可比陕西士子强得多。
“辽人*细煽惑,黑山余孽作乱……”韩冈抿着双唇,笑得意味深长,“这下当不会有人再说嘴。”
“啊?”黄裳疑惑停下笔。
“没什。”韩冈笑道,“只是之前两万斩首确太惹眼。”
“莫要求全责备
……
“两万三千斩首!亏韩冈敢向朝廷说!就是种谔趁西贼内乱之际,灭西夏最后部兵马,斩首也不过两万两千余!”
“河东军所斩党项,尽为黑山河间地逃人,意欲归附中国。所以河东军能不伤分毫,便有数万首级。那是乘人不备。黑山逃人如何能想到,本因收留他们官军会痛下杀手?”
“杀良冒功之罪,岂可轻恕?百禄昨日就听说,御史台那边要上本弹劾韩冈擅兴和杀良之罪。枢密备位西府,岂可默然不言?”
吕公著知道,在朝堂上有许多人都与在自己面前慷慨陈词范百禄样,认为韩冈在河东所作所为,其实是在挑起宋辽两国之间纷争。是以边疆安定为赌注,为自己官位鸣锣开道。就像是徐禧般,以私心坏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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