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和折可适对阻卜人推断,等种谔发现他们之后,必然能做出同样判断。但种谔敢不敢冒险?他又能不能说服下面将校冒险?韩冈对种谔没有点把握。
之前契丹人试图劫掠西陉寨外围村寨时候,守在雁门寨宋军如果有胆量,有实力,完全可以出寨迎战,堂堂正正地将契丹人野心给砸烂,谅远在朔州城萧十三也救援不及。可惜就是韩冈都不能下这个命令,他对河东兵马没有信心,下面人恐怕也不敢依从。
……对,想到这里。韩冈突然惊觉,阻卜人南下消息,种谔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万还没有撞上,就还来得及让他们做好准备。得赶快遣人去通知鄜延路,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另外,发给京城军情急报,也要尽快写好发出去,不能再耽搁。
但回到眼下战局上,却只能暂且先看看后续。“这战关键或许还得回到银州、夏州上。”韩冈想着。
给京城请罪表和军情急报同时发出去,提醒种谔急件
事,然后向朝廷建议。集众人之智才是正途,可不是随便找两个人议论几句,拍拍脑袋就下决断。
招属吏进来,点汤。折可适喝过饮子之后,识趣地起身告辞。此是为点汤送客。
折可适离开,韩冈啜着温热香薷饮,皱着眉想着眼下局面。黄裳不敢打扰,静静地守在边。
目前还不知道朝廷那里对于阻卜人出现是什样反应,这是肯定要写奏章上报,甚至还得在奏章中请罪——丰州、麟州都是河东治下,被屠村,韩冈难辞其咎。
抬起眼,吩咐黄裳道:“勉仲,你帮拟份请罪表,丰、麟两州事,总得给个交代。”
此乃应有之理,黄裳没有多话,站起身,道声是,却是去内厅找笔墨写表章去。
只剩韩冈个,直保持在脸上沉稳微笑,终于维系不下去。咬着牙,从牙缝里迸着声音:“吕惠卿!徐禧!”
之前确认徐禧要镇守盐州之后,韩冈不顾自己仅仅是河东经略而不是任官陕西,写劝谏奏章上去,希望还能来得及挽回局面。但眼下阻卜人既然出现,韩冈明白,局势如同破堤奔流洪水,已经不是区区几个沙包就能堵上。
要不是吕惠卿和徐禧贪功,根本就不用为区区几千阻卜人而担惊受怕。韩冈甚至不担心辽人出兵帮助西夏攻打夏州、银州——党项人后勤体系根本支撑不住太多兵力。而且补给线越长,中间受到攻击可能就越大。
当双方战力相差不大时,后勤决定切。将战争关键点放在盐州,等于是自曝其短。不过这时候后悔也罢,抱怨也罢,点意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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