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诂心知高遵裕是给失败打懵。他好歹还经历过三十年前三次惨败中两次,也亲眼见证过之后十几年党项人肆无忌惮地杀入国中劫掠,顺便还毫不脸红地将朝廷岁赐搬回去情形。眼下败阵,还不至于让他变得灰心丧气,但高遵裕就没这份被磨炼出来坚韧。
主帅都这般模样,下面士卒就不用提。不管韦州城中还剩多少兵力,看起来都不像还能支撑得住模样。
“高总管。”种诂拱拱手,行个礼。
换做往日,高遵裕好歹还能记得安抚下在后方拼死阻敌种诂,但现在没有那个心思,“贼军还有多远?”他问道。
种诂没心思计较这等小事,“之前四日,末将与西贼接战数十次,发现是三支铁鹞子轮番追击。不过昨夜他们都没追上来,多半是为将息马力,算时间差有半天路程。”
不清楚他顶头上司究竟是在韦州,还是逃往更南面地方,甚至直逃回横山南侧,但之前说好就是在韦州会合。再说有城墙地方总比荒郊野地更能睡个安心觉,只希望西贼没有绕道前方,抢先夺下韦州。
单手撑马背,种诂跳上马,抬起马鞭,指着前方:“前面就是韦州,早前感到城中,今晚可以好生歇歇。”
败兵们看到他动作,也个个都起身上马。但有十数人坐骑,刚刚骑上去,就声惨嘶,轰然倒地。
没人关心他们,几天追逐战,倒毙于途战马见得多。只是握紧手上兵器,防着他们过来抢夺自己战马。但那十几人脸上先是绝望、继而又转为凶戾。
种诂懒得为此说话,麾下这干*猾之辈,多个少个都无所谓。打马前行,根本都不管身后事。
种诂自知,要不是党项人不想战马在追逐战中劳累过度,死得太多,他根本就逃不回来。逃命宋军可以不顾战马生死,但党项人却不能不顾。
“半天啊……”高遵裕紧皱着眉。
“不知接下来该怎办?”种诂问道:“西贼休整之后,肯定还会追上来,是要坚守韦州吗?”
高遵裕犹豫阵,抬眼
半日之后,韦州城遥遥在望。看到城上官军旗号犹存,种诂终于放心下来。
进城时费番周折,城中守军如同惊弓之鸟,多番查验身份,才将种诂众放进韦州城中。
被上百柄神臂弓指半日,种诂脸色越发难看。被引去参见主帅时,还是样板着脸。
在州衙中,种诂见到高遵裕。苗授不在,据说是受重伤,在随军疗养院中躺着。
惨败之下,高遵裕变得反应迟钝,神思恍惚。他腰甚至都是驼着,往日根本看不到太后亲叔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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