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打个太极拳:“史论本就是借古喻今,他们想说从来都不是六国,问他们说道理对还是错,根本没有意义。先圣编写诗经,跟现下文人自纂诗集,可会是般道理?”
“就事论事呢?”王旖却不放过,追问着,“哪个说得对?”
韩冈想想:“就事论事讲,六国之亡是内因外因集合,不仅仅是种原因。三苏六国论得合起来看才是,赂秦是条;小苏韩魏不保也是条;至于苏子瞻说秦能养士故而兼并六国,不能养士,故而覆亡,同样是条。”
王旖捂着嘴笑起来:“官人这种说法
王旖轻快地回答:“苏老泉弊在赂秦。爹爹和大哥都觉得他写得好。官人呢?”
韩冈摇头道:“老苏篇文章借古讽今,道理其实说得牵强,可拿当今之世做对比,让人心生感触不奇怪。当年正好是朝廷拿岁币岁赐贿赂辽夏时候,出来时间可巧得很。”
“那大苏小苏呢?”王旖兴致很高地问着,丈夫与她谈论文学时候很少,今天可是难得机会。
韩冈沉吟下,道:“苏子瞻《六国论》,与其说他论六国,还不如说他论养士,偏题。他说秦兴乃是养士之功,六国能在强秦压迫下维持多年,也是靠养士,当秦统天下,不再养士,士人生怨,所以亡。这是从张元、吴昊身上引发出来议论。张元、吴昊都是不第士子,投靠党项,乱中国。朝廷如今厚待士人,特奏名科,就是为不让不第士子心生怨意、投降敌方。这也是为什唐时行科举,唐太宗会说,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
王旖坐直身子,皱眉回忆道:“爹爹倒是觉得这篇写得很不好,看就丢。”
“岳父不是写过论孟尝君篇史论吗?经天纬地方可称为士,而孟尝君身边鸡鸣狗盗之辈并非士。因为孟尝君身边尽是鸡鸣狗盗之辈,所以才士不至。”韩冈笑道,“岳父要是看得惯苏子瞻这篇文章,反而怪!”
他其实很佩服王安石,《读孟尝君传》才百个字不到,道理却说得通透,比那些连篇累牍文章强得多。而孟尝君本人行事作风,也确只是类似于黑社会头目人物,并无雄才大略,王安石给他鸡鸣狗盗之雄评价确实深刻入骨。
王旖当然读过他父亲著作,想想,也觉得丈夫说得有几分道理。
“至于小苏这篇。”韩冈继续说道,“则是从地理战略角度来说,是要山东六国保住韩、魏这个屏障。韩、魏位在中原,地处天下之中,当韩、魏不保,其余四国就只能被各个击破。”
“官人觉得谁说得对?”王旖兴趣盎然地问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