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相公脾气,在几十年前就倔强得让人头疼。他在担任制科考官
进论》二十五篇,只是花团锦簇而已,更像是凑个整数,硬给凑上五十篇。”
韩冈翻翻手上书,指着其中篇给王旖看:“苏子瞻篇《论诸葛亮》,说‘曹操既死,子丕代立。当此之时,可以计破也,何者?操之临终,召丕而属之植,示尝不以谭、尚为戒也。而丕与植,终于相残如此,此其兄弟且为寇仇,而况能以得天下英雄之心哉!此可间之势,不过捐数十万金,使其大臣骨肉,内自相残。然后举兵而伐之,此高祖所以灭项籍也。’”
王旖摇着头,她过去除三两篇有名之外,苏家父子史论并没有多读,没想到里面这不靠谱,“读过《三国志》就不该这想。”
韩冈点头道:“所以说这是纵横家之流想法,以为花点钱、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敌人不战自溃。‘兄弟且为寇仇,而况能以得天下英雄之心哉’,从曹丕和曹植关系上推到天下英雄上,这个引申,毫无道理可言,当真是厢情愿!怎不拿去比李世民?”
“爹爹过去也说是苏家父子是纵横术,开始就不怎喜欢老苏史论。”王旖回忆道:“当大苏参加礼部试时所写《刑赏忠厚之至论》,爹爹知道‘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是杜撰后,就更是不喜欢。”
皋陶是尧时法官,他三次判人死罪,而尧则三次宽宥罪人。这个典故是苏轼拿来证明尚书中“罪疑惟轻,功疑惟重”这句话前半句——这八个字,也是《刑赏忠厚之至论》这道题目来源——但此典故,主考官欧阳修不知道,副考官梅圣谕也没听说过,考官们没个听说。
欧阳修和梅圣谕以为自己读书不广,不知道这典故来源,虽然其他考官认为无所依据要将之黜落,可欧阳修见文章写得又好,也就信他。但当知道是苏轼所写之后,欧阳修追问,竟然是杜撰!
“不谈文章好坏。从议论原则上说,如果论据是伪造,论证就毫无依据,论点也便不可能成立。整篇文章写得再好,都是不合格。”韩冈笑下,“时人将此事当作段轶事,但要是这样作风用在政事上又该如何?”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王旖又道,“还有之后小苏在制举上,议论仁宗皇帝贪好女色,宫中贵姬数千,日夜游宴,不视朝政。这分明是拿道听途说之语博取直名,爹爹是主张黜落。韩曾两位相公也跟爹爹同样想法,认为是污蔑天子,不过仁宗皇帝觉得本是求直言,不当以言辞罪人,还是将他取中。”
“但岳父不是拒绝为小苏起草制书嘛?”韩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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