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颐气度
程颐本来是准备在年节前回洛阳,可是听到牛痘传世,便立刻做出在关西在留上年决定。
他看法跟吕大钧相同,韩冈是放弃自己前途,冒着巨大风险来宣扬自己道。凭借着牛痘在天下万邦推广,韩冈对格物致知释义,以及与其紧密联系气学,都因此而更进步发扬光大。
韩冈苦心如此,可比辞官授徒更要艰难上十分。不仅是要承受着天子压力,还要靠自己为整个学派保驾护航。
任何门学派,没有高官显宦襄助,想授徒传世,那是极困难。
泰山孙复,安定胡瑗,徂徕石介,全都是靠当时宰执重臣在背后支持,才能国子监中立足。而盱江李觏,因为无人在朝中匡助,现在他传人已经寻之不见,只有部分观点被王安石所吸收。
学无所长,能有现在声望?能有现在地位?能有如此多功劳和实绩?不论是非好赖,概贬低,你这是向道做法!?”
“韩冈那并不是道啊!……”吕大临也是委屈无比。
吕大钧却更怒:“韩冈有事例为凭据,日后他说话,必然有人虔信不疑。你呢,到时候你拿什证据来证明自己,跟韩冈辩论?就是先圣,也要笔削春秋!”他恨铁不成钢,“好好想想吧!”
吕大钧说罢,拂袖而去,只留下吕大临孤伶伶地站在寒夜中。
吕大临并不认为自己错,大道本就不在那些细枝末节上。韩冈自己曾经都说过那是旁艺。自己也并不是否定韩冈才能和成就,只是认为他表现出来那部分成绩仅仅只是术和技而已,离着自然大道有着很远段距离。
张载若无韩冈,气学出不关中。而二程年纪不大时便广有声名,那是有洛阳诸位元老重臣力推重缘故。
韩冈现在没有后台帮他宣讲他学术,只能自己亲历亲为,而气学门墙,还得靠他来支持。人身兼两职,却还要咬牙支撑,甚至不惜为此开罪天子。
这样坚持,有着压倒性力量!
程颐作为旁观者,看着也是不免要感慨许久。
“和叔说是不错。求学不论高下。和叔立乡约,任道担当,其风力甚劲。与此事上,吾亦要向和叔请教。”
吕大临只是没想到自家兄长竟然认为自己都是妒贤嫉能。他心中阵阵地抽痛,牙关死死咬紧,几乎要迸出血来。
“所谓好学者,不迁怒,不贰过。与叔……当自省。”
从夜色中,悠悠传来句话,是程颐声音。
“先生!”吕大临连忙回头。
不远处院墙下,扇小门吱呀打开。个略嫌消瘦身影从门处走过来,正是方才自称不胜酒力、提前退席程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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