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章惇,还是韩冈,他们在此事上发言权实在太小,远远比不上众位元老功劳。除非是对付荆湖山蛮或是吐蕃人、党项人,否则都是只能坐看事情步步地变坏下去。
“屡谏不从,家岳怕是不能安于相位。”韩冈幽幽说道,“出这档子事,许多人不便弹劾天子,只能来弹劾家岳。”
怒火收起,他现在又回归到现实中来。自当日与王雱商议之后,王安石苦苦支撑近个月,始终抱着丝幻想,以为能说
些钱钞银绢,还不如拿出来犒赏军民,整修武备,如此才对得起太祖、太宗。”
今年是郊天之年。冬至日,天子率百官至东京南郊,合祭天地于圜丘。这是三年次盛典,是国家祭祀典礼之中,排在第位大典。在国事中,是重中之重。赏赐百官及众军,并大赦天下,通常花费都要在三五百万贯。
韩冈言辞之间点也不客气,甚至直接攻击朝廷大典,章惇却深有感触。他长叹着:“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天子受此奇耻大辱,大臣却坐食朝廷俸禄,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
韩冈心中完全没有章惇这等感慨。此时士大夫,由于自幼接受教育,或多或少都有那点忠君之心,但韩冈完全没有。原本他认为赵顼值得辅佐,几次相见,也算是留下些好感。可现在就要打上问号。只是这个时代没有挑三拣四权力,让他十分遗憾。
“天子乱命,丧权辱国。此非臣之罪,而是天子有过。”韩冈冷冰冰地说着。
“不管怎说,愚兄都是要为此上书,而士林中必然也会有所应对。”章惇也不介意韩冈说话,如今当面骂皇帝多去:“到时候,清议起,看看韩缜、吕大防他们有哪个敢于听天子之命。”
韩冈跟着道:“小弟也会上本谏阻。这事,太伤国家体面,也会留下后患,对日后不利。”他再叹口气,“蛮夷畏威而不怀德,且欲壑难填。天子自以为忍让,只会被视为退让,到时候其步步紧逼,又该如何对付?”
过去士林清议,基本上都是跟着新党作对时候多,谁想到此事出,两边却是要合流。
这算不算“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韩冈甚至感觉到事情发展,当真出人意表,甚至变得有些荒谬。不过这也是好事,当年他与雍王争夺周南,就是用着士林议论来压人。如今若能借这个机会,弥合下两边矛盾,对新党也是好事。
只是两人对视眼,在对方眼中,都是看到丝无奈。方才说事,他们当真会去做,但实际上作用,也只能算是赌气而已。上奏谏阻若是有用,就不会有今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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