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驰睁大眼睛:“为什么?”
蒋正柏仰头
孟兰驰又开始自虐,非要一遍遍地在血淋淋的现实里清醒:“高中的时候还傻乎乎,那之后呢,你谈过吗?”
“怎么算谈过?”蒋正柏问。
孟兰驰皱眉:“就是,告白,牵手,拥抱,然后这样那样,海誓山盟”
蒋正柏看着一项项细数的孟兰驰,觉得搞笑,搞笑之余又有点可爱,“兰驰,你向往这种模式的爱情吗?”
成人世界,爱情珍稀得像钻石,大部分都是打着爱情的旗幡,行激情兽行之实,还有一些,用人生现实和功利主义的话术,让数不清自以为找到归宿的男女画地为牢。
没等孟兰驰说话,蒋正柏就皱眉:“小孩子,东问西问,问点什么?”
以旁观者视角,被问起暗恋对象的初恋经历,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做了多年默默无闻的爱情故事第三人,他以为自己早被酿成一坛陈醋,结果,想起往事,醋也醋不起来,更不要说恨,只剩下一种朦胧而久远的余味。
孟兰驰笑说:“他可光明正大,那会儿晚自修下课,好些人跟在他俩后面,等着看他们牵手。”
少年蒋正柏在懵懂而冲动的爱情里依然有一种冷酷的矜持。他会帮女孩儿背书包,送她回家,但是那条洒满月光的小路上,永远都是等不及的女孩儿羞怯而主动地拉住他的手,少年男女的手轻轻勾着,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从没回头看过身后亦步亦趋的人群。
说着说着,到门口了,方宁榆拎着书包,手忙脚乱地别着校徽,踩着铃声跑进学校。
孟兰驰想了想,他浸*名利场,也知道世间情爱那回事,但还是认真回答:“我觉得挺好的。”
孟兰驰眼睫柔和地颤动着,在光下有种绒绒的触感,整个人褪去冷锐坚硬的刺,纯洁,透明,有种让人不敢置信的柔软。
这样的孟兰驰。
蒋正柏“嗯”一声,像哄乖小孩儿,告诉他,世界上真的有糖果做成的房屋,一切苦难都是泛着苦味儿的巧克力,爱情是那颗最最甜蜜的流心太妃,“是挺好的。”
蒋正柏又说:“孟兰驰,重新考虑一下,别找年纪比你小的。”
孟兰驰收回目光,看到蒋正柏也望着自己身侧这扇窗,两个人的视线撞上,又分开,跟所有不经意的一瞥没什么两样。
“兰驰,你凑过这热闹吗?”
兰驰噎住,口是心非,“我忙着考985,没时间也没闲心凑热闹。”
“也对。”蒋正柏望着他的眼睛,眼睫微微垂敛,温柔又戏谑,“你是不动凡心。”
兰驰想起自己年初在禅寺里苦求的姻缘签,凡心动了多少年,这人一点都不知道,他觉得可笑,又觉得畅快,觉得自己依然撒着天衣无缝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