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借大人一纸告示。”赵烈文说,“请大人出一张修复秦淮河的告示,鼓励酒肆茶馆、勾栏瓦舍,各行各业在秦淮河两岸兴建,三年不纳税,与历代鼓励开生荒的措施同。”
“亏你想得出,把修复秦淮河与开生荒相提比论。”曾国藩不无赞赏地说,“好吧,就依了你。”
曾国藩对恢复秦淮旧迹如此感兴趣,使赵烈文大为惊讶,他终于忍不住发问:“大人,这秦淮河素来被人贬为轻薄子弟的游玩之所,卑职不明白,大人为何对此事这般重视?”
“你要问这个么!”曾国藩微微一笑,“三十年前,我是心向往游冶而不敢
各色花灯、琉璃灯、纸灯、绢灯又都挑出门外,这一带的画舫,少说也有百把只,都雇了绝色女子、上等琴师,只只船上都坐满了听曲子的游客,一个个都听得如醉如痴,不知今夕何夕。”
秦淮河自通济门进城,西行五六里后,折转而南向聚宝门方向流去,转弯处有一个渡口。相传东晋大书法家王献之常在这里接爱妾桃叶,以后这个渡口便叫桃叶渡。如果说秦淮河是温柔富贵之乡、诗酒繁华之窟的金陵城的代表,那么桃叶渡便是胭脂花粉秦淮河的代表,怪不得赵烈文说到桃叶渡时,更是眉飞色舞,不觉得自己也迷迷糊糊了。
“你今下午就在桃叶渡?”曾国藩脸上微笑着,心想:看不出来,这赵惠甫还是一个风月场中的人物哩!
“卑职正是在桃叶渡听了两个时辰的曲子。卑职十多年没有听过这么美的吴曲了,真个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赵烈文还没有从桃叶渡画舫上解脱出来。
“惠甫,我请你办一件事。”曾国藩停住了捋须的右手,一本正经地对赵烈文说。
赵烈文一听有事,脑子立刻冷静了:“请问大人要叫卑职办件什么事?”
“你就负责秦淮河的修复事,抢在十一月乡试前,把聚宝门至通济门一带的秦淮河,恢复成咸丰二年前的模样。”
赵烈文又惊又喜,他作梦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美差落到自己的头上,乐不可支地说:“谢中堂大人青睐,我明天就走马上任!”略停片刻又说,“离十一月乡试只有一个多月了,要把秦淮河完全恢复过来,时间太短了。”
“全部恢复过来,怕也是不行。”曾国藩换了左手捋胡须,思考一下说,“这样好了,你只把桃叶渡上下一带恢复过来就行了。古人说六朝金粉,十里秦淮,秦淮河最热闹之处也不过十里,我现在只要你建五里就行了。”
“卑职遵命,卑职一定把桃叶渡修建得比十多年前还要好。”赵烈文雄心勃勃,隔一会,他又说,“不过,卑职还要向大人借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