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你别乱来,你熟读史书,当知娄师德不市恩故事。前朝出个娄师德辉耀史册,本朝就不可以再出个吗?”过会,曾国藩长叹口气说,“即使你说明也没有用,知道沈幼丹不是狄仁杰。”
彭寿颐不能再说什,拿起奏稿悻悻退出。曾国藩提起笔,想想,自己动手拟个词气委婉“沥陈饷缺兵弱职任太广户部所奏不实”折子。先叙述户部所言两湖、川、赣每月协济银十五万多两之事全系捕
也不屈服。
这些情况,彭寿颐能对曾国藩讲吗?何况彭寿颐虽是江西人,却素来恨江西官场,他并不认为江西官场对曾国藩意见有道理。
“大人,江西官场历来风气不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到江西当巡抚,都要变坏。”
彭寿颐愤愤地作回答。曾国藩听后不置可否,又看起奏稿来。稿子拟得不错,行文措词,严密周到,无隙可击,这些年来,在曾国藩指点下,幕僚们拟稿水平大为提高。
当时两江总督衙门上报奏章,被誉为海内第,成为各省督抚学习范本。曾国藩几次下狠心,欲签上“照缮”二字,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发。
首先,参沈葆桢这事本身便是不妥。沈是自己手保荐,说沈该革职查办,岂不等于说自己荐人失察?因李元度事,已向朝廷承认荐人有误曾国藩,不愿再给自己脸上抹黑。再说,催饷解金陵,虽是为打长毛老巢,但半也是为自己弟弟,这点,朝野上下也洞若观火。位高权重,本已到招人嫉妒地步,再来个为军饷而参劾自己节制内巡抚,更会给攻讦者提供口实。越是对方锋芒毕露,越是要柔弱退让,方能显出自己理直气壮。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他决定以柔克刚,以退为进。
曾国藩松口气,将奏稿平放在案上,伸直腰板。彭寿颐以为要批发,遂赶紧把笔蘸上墨递过去。曾国藩摇摇手。
“大人。”彭寿颐仍不甘心,“从来下属都要服从上峰,方可收指臂之效,沈葆桢以巡抚当此军情紧急之际抗命总督,参之于理不碍。”
“长庚呀,你不懂苦心。”曾国藩神情黯然地说,“沈幼丹有意掣肘,哪能不忿恚,但细思古人办事,掣肘之处,拂逆之端,世世有之,人人不免。恶其拂逆而必欲顺从,百计设法以锄异己,这是权臣行径;听其拂逆而动心忍性,委曲求全,且以无敌国外患为忧虑,这是圣贤用心。正要借沈幼丹之拂逆以磨励自己德性。”
“大人,你太仁慈。”彭寿颐动情地说,“要不为大人写封私信给他,明白告诉他红顶子是大人给,要他知趣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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