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点点头,似对这句话很满意,便不再谦让,迈着惯常稳重步伐,走进怀宁酒楼,李鸿章和彭玉麟等人随后跟着。
怀宁酒楼、二两层楼里摆下三十桌酒席,那里早已坐齐湘淮两军营官以上将领,以及安庆
出自读书人世家,其他七人或为盐枭,或为马贩子,或为无业游民,或为乡间土霸王,中有两三人竟然字不识,曾国藩对此很是忧虑。好在这些营官均武艺超群有统驭士卒威严,既已组建成军,并开到安庆,曾国藩也就不再说什。钱鼎铭心急如火,见军队已建好,巴不得他们立刻飞到上海,便以十八万两银子高额代价雇七艘洋船,要将五千淮军次运走。
如此气魄宏大调兵遣将,令四方震动,淮军将士人人自觉很阔气风光,湘军将士个个眼红,巴不得哪天也开开这个洋荤,安庆百姓更是从未见过这个世面。大早,江边码头上,便老幼扶携,人山人海。
南门外上下三层怀宁酒楼,是安庆城最大酒家,三天前便开始谢绝切客人,忙忙碌碌地作准备,这里将要为开赴上海淮军举行盛大饯行宴会。
辰时起,怀宁酒楼前草坪上便陆续停下顶顶呢轿、匹匹骏马。到午正,宽阔草坪便被轿、马挤得水泄不通。
这时,队卫兵过来,清出条两丈宽过道。接着,队长轿缓缓抬来,在草坪边停下。从打头绿呢轿里走出今天宴会主人——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衔节制四省军务两江总督曾国藩。他头戴正品红珊瑚顶戴伞形红缨帽,身穿绣有仙鹤补子绀色九蟒五爪袍,脚套粉底皂缎靴,下轿后,在过道口站定,并没有开步。紧接着,从第二顶蓝呢轿里走下今天饯行主要对象——按察使衔、福建延津邵道道员、淮军统领李鸿章。他今天头戴正三品蓝宝石顶戴红缨帽,身穿绣有孔雀补子暗红九蟒五爪袍。跟着,从各色轿里相继走出李续宜、杨岳斌、彭玉麟、鲍超、多隆阿、康福等班文武僚属来,都色朝服,没有品级也换上簇新衣帽。湘军中老营官哨官们记得,如此隆重盛会,只有武昌城颁赠腰刀那次。待大家都下轿,曾国藩伸出右手,对李鸿章说:“少荃请!”
李鸿章听,慌得满脸通红,忙说:“恩师请,门生随后侍候。”
曾国藩笑着说:“今天为你饯行,理应你走在前。”
李鸿章急,连声说:“恩师请,恩师请!”
见曾国藩仍笑着站立不动,李鸿章深深地弯腰,说:“恩师今天给门生这样大脸面,门生粉身碎骨不足以报答。”
说到这里,李鸿章激动得泪水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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