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班主任老师帮我改成了“周半顷”老师的改动刚开始我还很不乐意但后来当老师把我的作文抄到学校门前的黑板报上村里的人都来观看时我才明白老师改得高明。从此之后我就明白了写作文可以虚构而且也明白了作文中的人物与现实生活中人物的关系。
我的作文抄到黑板报上被县里下来巡视的一个领导发现他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召见了我问了我的家庭出身、社会关系说了一下鼓励的话。过了几天我的作文就被县广播站采用我们全村的人和学校的老师都集中在高音喇叭下听喇叭里朗读我的作文。朗读我的作文之前先朗读了县革委会副主任焦森写的按语我至今还记得那按语里的句子“……同志们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让我们睁大眼睛去看一看我们身边的那些地主、富农、反g,m分子、右派分子们的眼睛看一看他们的眼神……”
这篇作文广播后我一下子成了村里的名人但我从人们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难以言传的东西。我父亲也警告我再也不许写这样的作文。有一天孙敬贤的二儿子孙双亮在河边拦住我提着我的乳名说你写作文糟蹋我爹真是丧了良心。我爹说我们家那半顷地是偏远荒地三亩也顶不上你们家一亩值钱。但我们家划成地主你们家划成中农。我爹劳动改造你爹当上会计。我们是地主子女连学都不让上你们可以上学还写作文糟蹋我们……我辩解道你爹叫孙敬贤我写的是“周半顷”他说傻瓜也能看出来你写的就是我爹他一拳把我打到河里。
当我们终于割到地头时太阳已经爬出了地平线田野里一片血红。送饭的人还没到众人都在抓紧时间磨镰。贫协主任挨个儿检查割麦的质量。他训斥我留下的麦茬太高割下的麦捆子太乱落下的麦穗太多。老地主割下的麦捆麦穗整齐麦茬儿紧贴地面地下几乎没有落下的麦穗。他简直就是出我的丑。我看到他的黄眼珠子里露出一闪而过的得意。尽管他的活干得好但贫协主任并没夸奖他。贫协主任三十多岁精明强悍村里的地主富农见了他都点头哈腰。孙敬贤你割得不错但这也说明你的病是装的你不要跟妇女儿童混在一起你要干壮劳力的活儿孙敬贤哈着腰脸色灰黄低声说“主任我真的有病。”“什么病”“胃溃疡我有医院的证明。”“呸胃溃疡也能算病”贫协主任怒道“十人九胃病你不用再装了。”“主任我真的有病前些天还吐过血”“吐血”贫协主任冷笑着说“吐血那是因为你过去喝我们贫下中农的血太多了”“主任您总要讲理吧”“哈你竟然敢说我不讲理”贫农主任一个箭步跳上去对准孙敬贤的胸膛捅了一拳。我听到孙敬贤怪叫一声看到他捂着胸膛蹲在地上。他脸色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