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鹭放下灯,随便坐到床沿上:“你怎知道回来?”
“人多,”屈凤在他对面桌边坐下,“南京哪儿有点什事,想不知道都
“……这不是笑话,他有什功劳?”
“人家抓廖吉祥……也算为老百姓出头。”
“为老百姓?太监没个好东西……”
原来是郑铣碑,谢鹭扭头瞥眼,人活着就树碑立传,他不屑于看,伛偻着背,蹒跚走远。先到自己小院,还是那片栅栏那扇门,只是住新人,隔着门板,能听见孩童嬉笑声音,想起大天,不知道那畦韭菜地还在不在,当时亲手种下番兰、石竹、西府海棠,是不是都凋零。
从这儿,他又去廖吉祥为他置院子,离得很近,不久之前这条路他还每夜都走,如今路还是那条路,景也是那个景,心境却不同。
住什。”
大概是被人偷光钱,从家里赶出来,谢鹭同情她,便没多想:“你跟走。”
她立即拒绝:“过去是妓女,现在不是,”她把破烂衣衫拢拢,正色说,“有男人,只是男人死。”
谢鹭霎时惭愧,怔怔,把身上散碎银子全掏出来,往她手里塞。
“别,”她不接,只留下几个大钱,“次给点。”
敲敲门,真有人应,开门是老门房,看是他,边瞄他脸上血迹边问:“怎老不来?”
谢鹭踌躇,好半天,才跨过那道门槛,踏进院子,满腹酸楚就涌上眉头,他哽咽着说:“往后……不走!”
洗洗,简单吃口饭,天便黑,他吹灯上床,刚盖上被子,外头有人敲门,老门房去应,回来告诉说:“姓屈。”
谢鹭愣瞬,起床披上衣衫,等老门房把人请进来,他拿灯照,真是屈凤。
“别来无恙啊。”这是屈凤头句话,他变样,谢鹭有些意外,唇上蓄须,精雕细琢过,有派稳健持重气度,端像个盟主。
是,她是个瞎子,留不住钱,谢鹭心里像有把刀在割:“你住在哪儿?”
“桥头。”她漠然指着桥底下小块泥地,那里土没结霜,是暖,谢鹭惨然,“肚里孩子……受吗?”
“受不受得,”她说,“老天爷定,”握着那几个大钱,她抱着弦子和木钵,与谢鹭擦身而过。
“多谢。”她轻声道别。
谢鹭目送她扶着阑干下桥,至于她是怎委身桥下,怎窝在那片泥地上,他不忍心看,拖着步子,他往前走,下玄津桥,是西外大街,就在三条巷路口,伙石工在拉绳竖碑,老大口灰石,立起来有人多高,他从那走过,听看热闹人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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