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畹不明就里:“怎?”
郑铣噙着笑,闪动目光投向廖吉祥:“这你得问织造局。”
不等戚畹问,廖吉祥直说:“树砍。”
戚畹愣下:“砍多少?”
廖吉祥答:“全砍。”
官面上干杯不说“干杯”,说“千岁”,满桌人哄然举杯,说着客套吉祥话,胡乱把酒吞。
酒放下,戚畹接着说:“咱家带六百艘马快船来,三百艘去浙江,三百艘留下,”他意思再明白不过,是叫南京城上贡,“这金陵啊,是个好地方……”话锋忽然转,“是吧,老八?”他问廖吉祥。
“三哥放心,”廖吉祥应得干脆:“你在南京事,办。”
戚畹笑起来,大手在廖吉祥纤长手掌上握握:“这个阿弟,书读得多,心肠好,你们这些人可不要欺负他!”
这话把桌人都说愣,尴尬地面面相觑,郑铣听得明白,这话是说给他听呢:“看谁敢!”他把酒盅狠狠掷在桌上,“织造局有用得着人地方,有是兵!”
戚畹脸瞬间冷,可能碍于两人都是“老祖宗”名下人,他没发作,但神情显然不对,心浮气躁,他斜眼看见长队里谢鹭,那张伤痕累累脸实在醒目,正直勾勾往这边看,戚畹辨辨,他看是廖吉祥。
“狗东西,看什看!”他随手抄起桌上酒盅,甩到谢鹭身上,人群哗地散开,酒不多,只沾湿前襟,但道道探寻目光叫人受不,谢鹭惶惶抬头,正和廖吉祥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好像有东西,谢鹭说不清是什,只看见他菩萨似嘴唇要动不动,这时,郑铣抢先步:“三哥别动
戚畹回过头,今晚第次拿正眼瞧他:“老九,别不夸你,就夸你痛快!”他豪爽地端起杯,朝众人拱拱,“来吧,二千岁!”
大伙战战兢兢举杯,囫囵吞下这第二杯酒,戚畹向他那干练心腹眨眨眼,张贡表便递上来,直接递到户部尚书手里:鲫鱼四十四扛,天鹅二十六扛,香梨百二十扛,用冰;腌菜二百坛、蜜饯樱桃七十坛、鱼鲊两万三千金、春茶二十万斤……
“这……”户部尚书惊讶于这个数字,话还没出口,戚畹就从腰上拽下什东西,把扔到桌上,是面金牌,御笔亲书。
席面上唰地静,戚畹提起筷子,吃着菜慢慢等,等来等去终究没人说话,他便笑弯眼睛,指着大伙酒杯:“三千岁,喝!”
没人敢不喝,酒硬咽下去,辣得喉咙痛,百官随后按着官阶排队上来敬酒,谢鹭也在当中,因为离得近,他看见郑铣从户部尚书手里拿过贡表,打眼,乐:“三哥,这金陵香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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