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焚书令颁行之后,薛郡郡守连番向总掌文事奉常府上书,禀报本郡孔里种种异动迹象,请命定夺处置之法。老奉常胡毋敬历来谨慎敬事,每次得报都立即呈报皇城,并于次日卯时进皇械书房领取皇帝批示。对于文通君孔鲋已经逃回故里,然未见举族再逃迹象消息,嬴政皇帝非但没有震怒,似乎还颇感欣慰地对胡毋敬道:“孔鲋以高爵之臣不告私逃,依法,本该缉拿问罪。念儒家数代专心治学,更不知法治为何物,只要孔鲋逃国不逃乡,终归是大秦臣民,任他去。”对于孔府修筑石夹壁墙藏书,而未向郡县官署上缴任何典籍消息,嬴政皇帝也淡淡笑道:“还是那句话,只要孔鲋仍在故里,任他去。”胡毋敬大觉疑惑,思忖良久,终归恍然,拱手道:“自此之后,焚书令与孔里之事,老臣不再奏闯陛下,尽知如何处置。”嬴政皇帝破例笑,没有说话。
胡毋敬明白者何?盖当初李斯将惊蛰大朝之议,以奏章形式正式呈报后,嬴政皇帝朱批是:“制日:可。”当初,帝国群臣正在愤激之时,谁也没有仔细体察其中况味。胡毋敬则总觉焚书令雷声大雨点小,心下多有疑惑然也未曾深思,今日皇帝对孔府藏书如此淡漠,实则默认孔府藏书之事实,胡毋敬认真追思,方才恍然明白:皇帝开始便对焚书采取松弛势态,“制日”批示形式,已经蕴含这种有可能缓和。
帝国创制时,典章明白规定:命为“制”,令为“诏”。命本意,是诸侯会盟约定条文或说辞;令本意,则是必须执行法令。由此出发,“制”与“诏”作为皇帝批文两种形式,其间也有区别:制,相对缓和而有弹性,其实质含义是“可以这样做”;诏,则是明确清楚命令
”孔鲋思忖片刻道:“诸侯制复之?”陈余笑道:“太白太白,那不是预言。预言之妙,在似懂非懂之间也。”孔鲋恍然,闷头思忖良久,突然拍案道:
“地分!始皇帝死而地分!”
“文通君终开窍也!”陈余卢生同声大笑。
“如此预言常出,也是策。”孔鲋为自己从未有过洞察高兴起来。
“说得好!”卢生笑道,“年年出预言,搅得虎狼皇帝心神不安!”
“此兵家乱心之术也!”陈余拍案。
“甚好甚好。”孔鲋第次矜持。
“再来则。”子襄步进门神秘地笑道,“今年祖龙死。”
“妙!彩!”举座大笑喝彩。
不料,第三日夜里诸事齐备,孔门儒生正在家庙最后拜别先祖时,充作斥候两名儒生跌跌撞撞跑来禀报说,有大队骑士正朝孔府开来,因由不明。孔府人众顿时恐慌起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