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卷涉术之书,太子观再言。”韩非从铜柜中捧出方铜匣。
回到府邸,韩安立即展卷夜读,连连拍案叫绝。几卷《韩非子》,几乎将天下权术囊括净尽,八*、六反、七术、五蠹等等等等,诸多名目连号为术士韩安也是闻所未闻。韩安第次夜不能寐,五更鸡鸣时兴冲冲踏进韩非书房,当头便是躬。
“非兄术计博大精深,堪为术家大师也!”
“术家?未尝闻也!”韩非显然惊愕,又陡然冷峻得石雕般。
“术为存国大谋,岂止家之学,当为天下显学!”
礼甚恭,从来不以太子之身骄人。时日渐久,闭门谢客终日笔耕韩非,对这个谦恭求教太子不再冷面相对,话也渐渐说得多些。几次叙谈,韩安终于清楚韩非来路去径:兰陵离学之后,韩非已在天下游历数年,回韩而离群索居,只为要给天下写出部大书。
“非兄之书,精要何在?”
“谋国之正道,法治之大成。”
“既执谋国之道,敢请非兄先为韩国谋。”
“韩非为天下设谋,国之谋小矣!”
“太子之言,韩非无地自容。”
“非兄何出此言?”
“百年大韩,奉术而存,不亦悲乎!”韩非满脸通红,哽咽。
“非兄……”
韩非第次声泪俱下:“术之为术,察*之法而已,明法手段而已!奉以兴国,何其大谬也!韩非本意,欲请太子览权术大要,辄能反思韩非何以不奉权谋,进而走上兴韩正道!不意,太子竟奉权谋之道为圭臬,竟奉韩非为术家大师,
“祖国不谋,安谋天下?”
那次,韩非良久无言,凌厉目光牢牢钉住年青韩安。此后,韩安可以踏进韩非书房,后来又能与韩非做长夜谈。韩安坦诚地叙说自己对天下大势种种想法,也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父王谋臣班底“谋秦救韩”之国策,期望韩非能够成为父王得力谋士,成为力挽狂澜功臣。不料,每逢此类话题,韩非便陡然变成冷峻石雕,只铿锵句:“术以存国,未尝闻也!”便不屑对答。
韩安不为所动,仍常常登门,涓涓溪流般盘桓渗透着韩非。韩安坚信,韩非纵然不为父王设谋,也必能在将来为自己设谋。但为君王,若无真正良臣,是难以挽狂澜于既倒。韩非乃王族公子,不可能叛逆韩国,也不可能始终不为韩国存亡谋划。身具大才而根基不能漂移,此韩非之能为韩国大用也。唯其如此,笃信奇谋韩安要锲而不舍地使韩非成为同心救韩肱股之臣。
次,韩非突兀问:“太子多言术,可知术之几多?”
“谋国术智,安初涉而已,非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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