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王而言,范雎重要远远大于白起。秦昭王可以没有白起,但是不能没有范雎。白起认事不认人,不管是宣太后还是魏冄,抑或秦王,白起都认,又都不认。根本之点,便在于白起唯谋国是从,只论事理,不论人谋。阏与之战前,白起不从太后魏冄。灭赵大计,白起屡次抗命秦昭王。纵然最后都是对,可总教人不敢倚重。白起是国家干城,却不是君王可以随心所欲利器。范雎则不然,既有长策大谋,又有认人之长,绝不会白起那般老牛死顶。开始,秦昭王便认准范雎这个长处,将范雎看成对抗白起等班秦国元老自己人,举将范雎封侯,爵位高于白起,又不遗余力地以秦国威势满足范雎恩仇之心,要将这个才具名士变成自己真正腹心肱骨。惟其如此,秦昭王不怕范雎有过失,只要这种过失不是背叛秦王自己。秦昭王严令王稽郑安平之罪不得涉及范雎,甚或在元老大臣弹劾范雎长平班师有“受人游说”之罪时,也断然挡回去。说到底,秦昭王从来没有想到过罢黜范雎,可范雎为何却要辞官呢?
“来人,立即宣召应侯。”
暮色时分,范雎轺车进章台。秦昭王在书房设小宴与范雎聚饮,灯烛之下,不仅便是感慨万千:“范叔啊,你说这国之本,却在何处?”
“在君。”范雎回答毫不犹豫。
“君之将老,根本何在?”
“在储君。”
秦昭王哈哈大笑:“果然范叔也!在在中!”突然压低声音便是脸正色,“今日请范叔来章台,便是要定下大计,立何人为储君?”
“老臣不明王之意。”范雎却是笑,“王四十年便立太子,四十二年重立太子,至今已经十年,何有再立储君之说?”
“范叔有所不知也!”秦昭王长叹声,“当年第个太子嬴栋,乃本王长子,算得文武兼通,不意却在出使魏国时发寒热病死,委实教人伤痛也。次年重立太子,乃本王次子嬴柱。可这嬴柱,当真言难尽也!非但才具平平,且又羸弱多病,更有样教人放心不下,便是夫人当家。范叔啊,嬴柱果真为君,无才多病,再加个王后干政,你说还有秦国?本王已经六旬有七,朝夕将去,如此储君,却是如何安心也?”说话之间,秦昭王竟是情不自禁地唏嘘。
范雎默然。秦王能将如此重大密事和盘托出,却只字不提他上书请辞之事,足见秦王根本没有罪他之心。即便是个寻常老人,身后难以为继也是令人伤痛,况乎国之君?然则此等事又实在是太过重大,往往是涉密越深越是大险,秦王只是诉说而无定策,如何能轻易出谋?思忖间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