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走眼。阏与之战分明是自己主谋施行,八万秦军主力无生还,爱兵如子白起腔愤懑,宣太后为此羞愧自裁,自己却连自请贬黜姿态也没有,更没对白起与将士们坦诚请罪;偶然说起,便是哈哈大笑,战阵搏杀,何无生死也!霸道若此,白起岂不寒心?封地制由虚改实,原本是国之大计,他却只与“三君”商议而置白起与不顾;白起不领实封,他竟也没有在意,只将这番举动看作白起无功不受赏贯秉性;纲寿之战白起拒绝统兵出征,他非但没有力邀,反倒窃喜自己有亲自统兵大战机会,不想却恰恰遇到个六年抗燕田单,又是三万主力战死;当此之时,以白起之厚重刚烈,何能对自己还存着往昔那份敬重?说到底,自己是将白起看作个只知道打仗“兵痴”,以为官场朝局之事,白起想当然便是以自己马首是瞻;毕竟白起是老秦人,自己内心深处也还与白起有着隐隐丝隔膜,而将出自楚国“三君”自然视为血肉铁心,魏冄啊魏冄,你这老楚子何其蠢也!
正在唏嘘感喟之时,泾阳君差人急报:刺杀张禄未遂,请穰侯急谋新策!
“天意也!”魏冄长叹声,便再也不说话。
范雎马队隆隆到得府车马场时,宏阔雄峻如城堡般穰侯府邸在漫天皆白天地间竟是分外萧瑟落寞,广场没有车马如流,门厅没有甲士斧钺,只两侧偏门站着两个霜打般老仆,当真是门可罗雀。当先吏员声高喝:“秦王诏书到——!”足足过半顿饭辰光,两丈余高铜钉大门才轰隆隆打开。
与所有权臣府邸不同是,穰侯魏冄是开府丞相,府邸便是丞相总理国政官署,气势便大是不同。在两个铁甲百人队左右护持下,范雎带着队吏员便昂昂开进府邸。按照法度,臣子接国君诏书应力所能及出迎,纵是权臣,也至少当在第二进庭院接诏。但范雎行走过头前两进属官官署,竟还是未见魏冄露面。右侧书吏便低声道:“若是自裁,如何是好?”范雎便是悠然笑:“莫慌,秦国没那般鸿运。”说话间堪堪进入第三进国政堂,也就是丞相处置国务正式官署,便见九级高阶之上堂前门厅之下,孤零零伫立着个白发苍苍黑衣老人,却正是穰侯魏冄。书吏挥手,两队甲士便铿锵分做两列,四名铁鹰剑士却黑铁柱般钉在范雎身后。
“你便是张禄?”居高临下地看着肩头臃肿得穿戴甲胄般特使,魏冄不禁便是声冷笑。
“客卿国正监、王命特使张禄。”范雎嘴角溢出丝揶揄地笑意,“你便是魏冄?”
“老夫敢问,客卿可是魏国士子?”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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