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甘茂接到宫中长史急报:惠文太后不幸薨去!此时新君方立,切大政事务
白发女子走到大案前席地就座,猛然挥臂而下,秦筝便在突然间叮咚而起,沙哑嗓音便激越悲伤地放声吟唱:
幽幽晨风莽莽北林
未见君子钦钦忧心
如何如何忘实多
隰有桃李山有松柏
”白发女子依旧肃然端坐着。
“太后明锐,小女子也无须隐瞒。”甜美声音飘荡着。
“朝掌权,便下杀手,芈八子何须出此下策?”白发女人舒缓地抚弄着竹简。
“太后年高,无疾而终,该当是上策。”
“请转告芈八子:她可以杀,但不可以误秦。”白发女子声音突然严厉,“否则,她将无颜见先王于九泉之下!”
未见君子荡荡痴心
如何如何忘实多……
战国乐谚:激哀之音,莫大秦筝。这种乐器原本是驰驱马背老秦部族所发明,因其激越悲怆而又急促浑厚似兵争之象,故名之为筝(争),时人称为秦筝。此等激哀之器夜半大作,更有心碎待死之绝唱相伴,激越回荡,当真令人心痛欲裂。
便在秦筝歌声中,剑架后走出个黑色纤细身影。只见身影在惠文后身后遥遥推开双手虚空按摩般,便有团淡淡热气生出扑向秦筝,浓浓热气中闪烁出束极细七色光茫,直贯入惠文后脑后。惠文后迷惘地呻吟声,似乎怀着甜蜜梦幻微微抖,便扑倒在大案上,满头白发顿时撒满秦筝,只听轰然声大响,秦筝竟是弦断声绝!
纤细身影颤抖着走到案前,纳头拜,便倏忽消失。
“小女子谨记在心。”
白发女子站起来。那座剑架竟是轻轻地摇晃下。灯光下,她竟是那样枯瘦衰老,仿佛全部血肉都干涸在那副嶙峋骨架里。副瘦骨高挑着空荡荡大红长裙,衬着雪白长发与苍白面容,在影影绰绰灯光下竟是森森可怖。若在平日,任谁也想不到这便是昔日风韵倾国惠文后。只见她空洞眼神盯住那座剑架,叹息声道:“姑娘,你便在那里给听着:嬴稷虽是芈八子所生,但更是先王骨血,是秦国君主。本太后给嬴稷留下件镇国利器。芈八子,定要妥善地交付于他。”说罢走到屋角口大铜箱前轻轻叩,“便是这口铜箱。这是钥匙。”当啷声,支六寸长铜钥匙便丢在箱盖上。
“小女子谨记在心。”甜美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是那样恭谨。
白发女子转身背负双手,坦然发问:“说吧,想让本后如何死法?”
甜美少女声音似乎有种感动:“太后请坐便。小女子当报太后谋国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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