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场风寒发热,全是由此而起。
嬿婉心头大恼,双手颤顫,只欲撕碎这绢子才能泄大恨。然后这念头不过瞬,她瞥见皇帝侧颜,便生害怕。她犹豫片刻,终究放下绢子,慢慢地移到他身边躺下,轻轻抱住他臂膀,将头埋于他胸前。这样斜着姿势并不舒服,足下麻意慢慢攀到手臂,攀到肩膀。良久,仿佛连心也麻木。她明明抱着他,他手臂在怀中发烫,却并未有半分实在暖意。她点儿都不想靠近他,拥住他,可是没有办法,她实在需要个依靠。因为她此生所有,皆是源于这个男人,
她低首去寻,寻自己手指,她恍惚觉得若是此刻指间有着那枚红宝石粉戒指,或许,或许会好受些。
可是,早已寻不见。或许那枚戒指,早随着凌云彻,起堕入无边黑沉之地。
才劝不住。”
这些年皇帝性子益发孤行,嬿婉当然知道。当下也就吩咐李玉出去,自己人伺候。
李玉忙道是,含着抹笑跪安出去。
嬿婉殷殷挪过个十香花团锦软枕,轻轻抱住皇帝脖子意欲放柔伺候。皇帝忽然动,挪挪头,眼角忽而有滴晶莹滑落。嬿婉暗暗吃惊,更加纳罕,只觉得心里无数个念头突转,目光忽然落在榻上只音玉匣子上。
她知道,那是皇帝爱物。心底曲意温婉忽然凝成抹冷笑,她目光冷冷注视,见匣中竞是空,并无他物。
巨大震恸之后,唯剩永息般麻木,她却觉得自己这生从未像此时此刻般清楚明白过。她慢慢地笑出来,这半辈子恩遇荣宠,荣膺皇贵妃,执掌六宫,位同副后,不过是场虚空。这生世,她与皇后宝座那近,却那远,再无接近可能。
因为她知道
哦,这些年,皇帝病中决绝,终于肯撂下她?
嬿婉心头松,正要扬起唇角。忽然瞧见皇帝家常穿赭色团福袍胸前,露出色娇艳。她心思微微颤,伸手扯,才见皇帝虚拢胸前是方丝絹,大约是经年旧物,还是乾隆初年花样,绣着几朵淡青色樱花,散落在几颗殷红落枝之侧。
那年,她还是叫青樱,他也只是弘历。
嬿婉怔在那里,仿佛那丝绢无数细丝根根剌进心里,千头万绪,茫然受痛。迷茫间,有琐碎记忆纷繁沓至,他最喜欢那出戏,是《墙头马上》。櫻花开时,他最流连。还有最得宠惇嫔,也是与那人有着几分相似容颜与性情。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是什日子。数年前,便是数年前七月十四,有个人,用把匕首,断自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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