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旧事如烟绮,醒来才更觉现实坚冷,避无可避。
容珮迟疑着道:“娘娘还惦着皇上当时说话?为什人说过话总是那容易改变?九五之尊不应该是言九鼎?”
那是容珮困惑,或许也是天下女心困惑吧?
如懿惘然地想,冰雪琉璃让她心境无比清明,“不。或许每个人,当时所说话都是真心。但是却忘,心意本来就是很容易改变。彼时话只是彼时心境,若念念不忘信到往后,原是轻信过错。”
时光迁延二月余,御驾于三十年闰二月抵杭州。艳羡江南,乘兴南游,于位帝国国君而言,并非难事。何况天下和靖,百业兴盛,是最富烧风流年代。从辽阔白山黑水、塞
十分清醒。从前被先帝三阿哥拒婚无路可去,是皇上暂许本宫个安稳。可那安稳之后,本宫真正想要,却直得不到。本宫想要夫妻恩情,那纵然是痴心妄想。便是想要份不相欺不相负信任,迁延退却,多年来亦苦苦支撑却难以得到。期盼得久,连自己也会动摇。是否本宫想要得到东西,在这红墙之内却根本不曾存在。既然如此,那宄竟是不是本宫错?是本宫想在镜花水月之地求无根无存之物?”
那扫地僧手执竹帚,轻缓划过积雪青石砖地,缓缓吟道:“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悠悠漾漾轻叹声,在空旷规间徘徊无己。他半旧袍裾静拂残雪而过,口中念诵声渐行渐远,“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
皑皑雪中,那僧人人影渺渺,去到他该去之地。
有温热泪水终至潸潸而落,她本来面目,如被尘埃玷污雪迹,早已不知清明何处。
不知过多久,容珮携袭天青色竹叶纹镶金线凤尾大毛斗蓬,那暗沉沉青色,是雨后丝明亮,却也不是那般灼艳,幸而容珮缠圈紫狐毛在领口,才增几许华艳。只是那华艳亦是死气沉沉,是生灵血肉,点缀她清贵。容珮将斗篷披在她肩头,轻声关切:“天寒,皇后娘娘要保重自身。”
如懿痴立几许。
容珮低声道:“这几夜娘娘睡得并不好。夜来幽梦辗转,含糊提起旧事。”
不必容珮说,如懿也记得那些梦境。梦里都是小儿女情态,她胭脂初嫁时,初入宫闱如履薄冰时,甫离冷宫缓步走向他时,还有,还有,他要她站到自己身旁之时。那些话,她都清晰地记得。
他总是说:“你放心。”
可是这生,她何曾放心过?不过是放掉自己心,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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