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木兰秋狝回宫,直至永璂病愈,复被送至海兰身边养育,直至如懿再度避世于翊坤宫中,她没有再与皇帝有言交集。心里反反复复念着,是从前读过句诗,“与偕老,老使怨”。年少时未曾期许过,连失望时也未曾想过,原来他是这样自负,自负至凉薄人。
恂嫔死也无人再提起,迅速湮没于秋狝后盛宴举杯欢浪里。左右她生与死都逃不开紫禁城重重红墙禁锢,依旧按着恂嫔名位,草草下葬。
那仿佛也是她日后收梢,永远看不见光明尾巴。
偶尔安慰是,在秋狝回銮途中,遥遥望见凌云
真真是寒心!永璂不过九岁,还是懵懂稚子。于您心中,到底是孩子平安康健要紧,还是人前颜面要紧?是舐犊情深要紧,还是君臣颜面要紧?”她戚然落泪,逼视着他,并无退却之意,“皇上,臣妾有时候真不懂,您心中真正在意,到底是什?”
皇帝目光如剑,朗朗然掷地有声,“朕要不仅是个皇子,更是帝国继承者。”他面上闪过丝痛心与焦灼,“有能者非嫡出,嫡出者力不及,朕如何能不忧心忡忡!”他静片刻,冷冷道,“皇后,朕让你静心思过,看来你还是未曾改自己这等疾言厉色过错。”
颗狂跳至错乱心静静定下来,如懿叩首,“皇上,臣妾知错。但臣妾直以为,臣妾直言是皇上所在意。夫妻君臣,无不可直言。”
皇帝无声垂下眼险,投出两弯深青色阴影,“皇后,朕是皇帝!”
如懿沉静相对,“皇上,您是人父,也是人夫!”
“放肆!”他呵斥声是累累磐石,滚滚坠下,“别以为你是皇后!皇后也是奴才,你们都是朕奴才!别妄想干涉朕,动摇朕!”
是什东西,被无声地碾得粉碎。心中纠结爱怨痴嗔,伴着声复声刻漏。从心上残忍地镇压,再无重圆可能。
她唇角挑起丝冷笑,干涸眼底有冷焰跳跃,“皇上说得真好!金玉良言,臣妾受教!”
皇帝盯着她,似乎要迫到她眼底心内,“有两句话,朕好好教你。你牢牢记住。句是凡事三思。你今日在这个位置,就是朕皇后。皇后是朕女人,也不过是后宫个品衔官位,和前朝文臣武将没什区别。孔夫子云‘吾日三省吾身’,说就是要常思己过,知道自己分寸。朕再教你句话,这句话只有两个字,‘顺服’,你是皇后,你顺服则是嫔妃顺服。朕立你为皇后,便是要你做后宫表率,天下女子表率。”
他说罢,再不顾如懿,拂袖离去。唯余她跪在坚冷地上,寒意浸浸,蚀骨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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