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顶上风光,是难以细述美好。
但,总还是有点阻碍,譬如,翊坤宫那人,终究是这个紫禁城女主人。她还是侍妾,战战兢兢,守着礼仪尊卑,要对她俯首屈膝。
春婵见她神色不大好,便来打趣:“小主可知道,婉嫔真是痴心。这冷天,只要皇上经过她宫门外,她必定仰首企盼。唉,年岁大还股子痴情,真真可怜。”
看,这便是宫里,痴情身段摆出来,也得顶着张如花似玉面孔,否则便落笑话。也真是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年华逝去,若无点依傍,便生生成他人谈资,徒增笑料。
澜翠替嬿婉掖好貂裘,那紫红滟滟皮子好似盛开簇绮丽繁花,映得她面庞亦带抹沉郁华贵气息。她手
见过他最失态模样。何况他己然清醒,会更厌恶本宫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她旋身,不忍将他失望尽收眼底,“不过还是多谢凌大人照颐好永璂。对,永琪也常去养心殿,对永璂可还好?”
“兄弟情深,叫人羡慕。”他顿,还是道,“可是比之往日,总有不如。也不知是否是皇上常将十二阿哥带在身边缘故。”
如懿涩然,亦不便再言,眼见三宝带永璂回来,便也离去。
那厢天寒雪冻,殿中却和暖入春,嬿婉见缤妃们壁取乐罢,都尽兴走,方才困倦地蜷在酸枝木九节樱花杨妃榻上,拥袭紫貂暖裘。天云晦暗,暮色沉沉,仿佛又有场大雪要落。暖阁里摆着两盆大红宝珠山茶,浓绿欲滴叶片间镶嵌着朵朵殷红如醉花,如正春风得意美人面。嬿婉套着藕荷镶赤红、宝蓝、赭金三色宽边锦袍,袖口露着春葱似指尖,她百无聊赖,道:“都说来看给本宫道喜,闹晌才肯去,真是乏人。”
澜翠甩甩辫子,抿嘴笑道:“小主新封贵妃,又生下十五阿哥。这是双喜临门大喜事。”
春婵抱十香烷花软枕上来,“小主拿软枕垫着,舒服些呢。”
嬿婉娇滴滴地嗔着,张白皙娇艳面庞妩媚地侧侧,道:“哪里就这娇贵,生完都三个月。”
澜翠嗓门敞亮,“哪里能不娇贵呢?皇后形同虚设,宫里最尊贵便是小主。如今您正炙手可热,皇上多宠着您哪,连容嫔那得意,也冷下来。”
呵,这真是生里最畅意段日子。旧爱已然落下,新宠也未能威胁她,初尝权力滋味,甜蜜如醉。孩子个接个地出生,都是依傍。她从未这般痛快过,不必畏首畏尾,随着自己心意摆布切,自有人山呼簇拥。难怪,个个顶着花般面孔,竭尽全力,不管姿势是否好看,都要爬上这山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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