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伴在皇帝身侧,微微地偏过头,精致红翡六叶宫花,玲珑花枝东菱玉钿,随着她语调起伏悠悠地晃:“皇上博学,此诗是说蟲斯聚集方,子孙众多。”她与皇帝相视笑,又面向太后道:“内廷西六宫麟趾门相对应而取吉瑞之意,便也是意在祈盼皇室多子多孙,帝祚永延。”
太后微微眯眼,颌首道:“皇帝与皇后博学通识,琴瑟和鸣,哀家看在眼里真是高兴。先帝在时,常与哀家说起蟲斯门典故。说蟲斯门原来是明朝旧名,祖先进关以后,更改明宫旧名,想扫除旧日之气,却在看到蟲斯门时心有所触,说这个名字甚好,是让咱们子孙后代繁盛意思,所以就留下来。也是,雄蟲斯振动翅膀叫起来,雌蟲斯便蜂拥而至,每个都给它生下九十九个孩子,当真兴旺繁盛!”
原先渺然心便在此刻沉沉坠下,如懿如何不明白太后所指,只得不安地起身,毕恭毕敬地垂手而听。皇帝面色也渐渐郑重,在底下悄悄握握如懿
这日是意欢怀孕满三月之喜,因为胎象稳固,太后也颇喜悦,便在储秀宫中办场小小家宴以作庆贺。
席间言笑晏晏,便是皇帝也早早自来朝归来,陪伴意欢,太后颇为喜悦,酒过三巡,便问道:“近些日子时气不大好,皇帝要留心调节衣食才是。”
皇帝坐于意欢身侧,忙陪笑道:“请皇额娘放心,儿子定随时注意。”他转脸对着意欢,关切道:“你如今有身子,增衣添裳更要当心。”
意欢满面红晕,只痴痴望着皇帝,含羞笑,谢过。
太后韶华日渐消磨于波云诡谲周旋中,彷佛是紫禁城中红墙巍巍,碧瓦巍峨,却被风霜侵蚀太久,隐隐有苍黄而沉重气息。然而,岁月浸润,深宫颐养日子却又赋予她另种庄静宁和气度,不怒自威神色下游如玉般光润和婉,声音亦是柔软。和蔼:“看舒妃盼那多年终于有身孕,哀家也高兴。只是舒妃如今不能陪侍皇帝,皇帝可要仔细。”
皇帝极为恭敬:“是。巡幸归来,前朝事情多。儿子多半在养心殿安置。”
太后夹筷子凤尾鱼翅吃,慢悠悠道:“皇帝来回养心殿,都会经过蟲斯门吧?”
皇帝不意太后有此问,便笑道:“是,儿子来回后宫,时常经过蟲斯门。”
太后停手里银累丝祥云筷子,庄重道:“皇帝知道蟲斯门来历?”
皇帝神色悠然,缓缓吟道:“蟲斯羽,诀诀兮,宜尔子孙,振振兮。”他停停,环视殿内,将众妃仰慕神色尽收眼底,有几分得意,“蟲斯门典故源自《诗经·周南·蟲斯》,儿子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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