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满面喜色,笑道:“小主昨儿夜里受足委屈,皇上定是宣您去好好安慰几句呢。”她转脸见海兰颓丧地低着头,忙道,“自然还有话让您带给海常在。”
如懿点点头,便道:“可说是什事?”
三宝道:“来传旨小太监面生得很,只说是要紧事,请小主快去。”
如懿只得起身离去,走两步又嘱咐海兰:“话不好听,可良药苦口,你自己掂量着吧。”
外头下着冻雨,地上湿湿滑滑,连着雨雪不断天气,长街砖缝里溜溜地冒着湿腻霉气,连带着朱红色宫墙亦被湿气染成大片大片泛白暗红,看着失去往日被岁月沉淀后庄严与肃穆,只剩下累卵欲倾般压抑。
风刀霜刃,口蜜腹剑,什没受过,什使不出来?昨天盆冷水浇下来时候,真是恨极。可是恨有什用?还得抬起脊梁骨来,受完继续把日子过下去,然后防备着这样明枪暗箭再过来。”
海兰怔住,伸手想要替如懿去擦眼泪,才发觉她眼窝边如此干涸,并无点泪痕。她声音低而柔:“姐姐,你要是委屈,就哭哭吧。”
如懿嘴角蓄起点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深,慢慢攀上她笑靥,沁到她眼底,那笑却是冷冰冰:“哭?海兰,她们不是就盼着哭?偏不哭,人人当昨夜在咸福宫受委屈,偏不委屈。忍不过事,咬着牙笑着忍过去,再想别办法。哭?哭是乐她们。”
海兰畏惧地耸耸肩:“姐姐,不,不行,做不到!她那样羞辱,还有香云……”
如懿扶着她坐直身子:“害你香云已经被乱棍打死,死还不算完,还让人塞嘴热炭烫烂嘴。至于其他人,如果你自己都觉得羞耻,那人人都会把你当笑话羞辱你。你自己打起精神不当回事儿,人家笑话你你便冲着她笑笑,怎也不当回事,那便谁也不能再笑话你。”
因是皇帝传召,暖轿走得又疾又稳,
海兰出半天神,睫毛微微发颤:“姐姐,做不到…………怕做不到……”
如懿站起身,问叶心:“小主今儿药都吃?”
叶心忙道:“都喝下,滴不剩。”
如懿沉声道:“海兰,吃药慢慢医你病。至于你心病,医治法子已经告诉你。你若自己不肯用,就当昨夜拼死护着,是个不中用人。护她这回,却护不下回。”
海兰怔怔地听着,她影子虚浮在帐上,单薄得好像唱皮影戏吹弹可破画纸人。如懿待要再劝,三宝蹑手蹑脚进来,低声道:“小主,皇上宣您即刻去养心殿暖阁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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