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必要对他说谎,所以我只是点点头。
“你不能做些什么吗?”他抓住我的手,问道。在那最后的短短几天里发生了很多事,包括父亲倒下、爱丽丝到来,但其中最奇怪的,莫过于扎克主动拉住我的手。从我们很小的时候,他就不再这么做了。
小时候,有次扎克在河床上找到一块化石,是块黑色的小石头,上面印着一只古代蜗牛的图案。蜗牛变成了石头,石头变成了蜗牛。我经常想,扎克和我就像石头和蜗牛一样。我们彼此嵌入对方的一生,一开始是孪生关系,然后一起度过十几年的岁月。这不是选择的问题,是石头或者蜗牛,都不是它们自己选的。
我捏了捏他的手。“我能做什么?”
“任何事情。我不知道。随便什么事情。这不公平,她在杀死父亲。”
毛巾盖住了爱丽丝前额正中的烙印,我觉得逐渐能从她脸上认出一些父亲的容貌特征。我想着父亲的样子,他正躺在三十尺外的房间里。每次我用毛巾擦拭她的额头,闻到她令人作呕的呼吸味道而满脸痛苦时,都想象我是在抚慰父亲。有那么一分钟,我伸过手去,把我的小手放在她手掌中,这种亲密的姿势已经多年未从父亲那里见到了。但从一个陌生人那里感受这种亲密,而她又带着一件不受欢迎的礼物——父亲的疾病来到这里,我不知道这是否大错特错。
*
爱丽丝睡着了,从嗓子后面发出轻轻的呼吸声。我走出棚子时,扎克正盘腿坐在地上,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
我跟他坐在一起。他正用一根干草剔着牙缝。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看着他倒下的,你知道。”
“不是这样的。她也不想这样为难他。如果父亲先生病,她的遭遇也是一样的。”
“这不公平!”他重复了一句。
“生病本来就不公平,对任何人都是。但人们还是会生病。”“可是对阿尔法人来说不一样,我们很少生病。总是欧米茄人先得病。他们太虚弱了,容易生病。因为他们身上带着大爆炸遗留的毒素。她是被污染的弱
我早应该意识到,扎克一有机会,仍跟在父亲后面到处跑。
“我正在牧场的树上找鸟蛋,”他继续说,“我都看到了。前一刻他还站着,接着他就那样突然倒下了。”扎克吐出一块干草碎屑,“他摇晃了一下,就像喝多了那样,还用铁叉撑在地上试图站稳。然后他就脸朝下摔倒在地,麦子太高,我一下就看不见他了。”
“我很抱歉。那一定很可怕。”
“你抱歉什么?她才应该抱歉。”他指了指身后的棚子。我们仍能听到爱丽丝的呼吸声,她湿透的肺正在跟空气交战不休。
“他会死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