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的学生晚上还可以补一顿,最惨的是我们住宿的。
我们不能对不起别人,也不能对不起自己。妈妈告诉我:“别在乎钱,没了只管要。”离学校半站路有家熟食店,肘子酱得很好,平时,每周都免不了犒劳一下自己,给肚子加回油。这个月却不行,一套《阅微草堂笔记》让旧书贾敲掉了半月的伙食费。
上课不敢盯着语文老师看。前排的学生报告,老师的肚子已经由上衣的第二个扣子长到了第一个。我怕看长了,难免把他的一些部位想象成“白云猪手”之类不敬的东西。
剩下可做的,只是给难兄难弟讲讲自己吃过的好东西,他们一个个大张着嘴,仿佛要把我的话吞进肚里。一位没留心,馋涎坠到地,长长的液丝在半空断了,很有弹性地一缩,再缩回嘴里。
“真那么
好,一点也不好,远没你好,还是你去吧!胖人多活动活动有好处,减肥。”
有人提出经济政策,出钱的不出力,跑腿的白喝。难办的是大家都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度,反正钱不是自己挣的,钱是妈妈的,钱是王八蛋。
有人提出按姓氏笔画排列顺序,有人反对,因为他姓“丁”。他又提出按姓氏的拼音顺序,姓晁的又不干。
感谢上苍,在矛盾激化得不可调解的时候,给出了两个解决方案:一,战争,这狗都会,君子不耻;二,抓阄。
第二,钱。大家都习惯寅吃卯粮。陪小朋友出去几趟,买几本书,多少大富翁就这样变成了穷光蛋。
借?对门是男生,肯定没有。楼上的同志们有,可我又没司马相如的脸皮,乐得向文君取酒钱。他们更没有。
趴在地上找吧!钱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还是有的。小时候听姥姥讲,过去有个贤惠的媳妇,丰年的光景,每天从缸里抓把米,荒年就救了一家。我们挥金如土的时候扔着玩的钢镚儿捡聚起来就够一包花生米。兜里剩的零毛票只够一瓶酒,四个人也就凑合,终胜于无。
不患贫患不均。为了公平,我们找来五十克装雀巢咖啡的空瓶子当量具,一人一满瓶外加一瓶底,还剩一瓶底。为争那一瓶底,石头、剪子、布,分组淘汰。有一次,二百五十六趁别人争的时候把它偷喝了,大伙气得不行,一致决定让他写检查,一式四份自留底稿。
前几天听到一个好消息,说某个单位保证学校的肉类供给,条件是学校收下他们的几个子弟。以肉易肉,两不吃亏。
按理说,占便宜的应该是我们,可几天过去了,一切如故。饭主任仍是那句老话:“你们有选择的权利,你们有权利吃,也有权利不吃。”的确,猪有权利飞,兔子有权利下蛋,我们每个人都有许多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