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出来人。是中文系个教授。他出来是打算在墙角解小手,但看到焉识行愣下,马上缩回去。焉识希望他看清自己,并且会多嘴多舌,把夜里看到都告诉念痕。最好早就告诉她,不然她早上来给他做早餐时就会急死。
焉识被关押地方念痕在个礼拜后就找到。念痕想找门路她怎都会找到。她带来换洗衣服和刮脸刀,几本跟政治无关英文小说。他看她举重若轻地说说这谈谈那,从她又大圈眼睛看出她心里有多焦虑。焉识逗她,说关在里面反而好,吃饭不愁,还有足够时间睡觉。而且监狱是半地牢,有利于防空。她伸手摸摸他脸,像个大姐感激懂事弟弟。她临走轻声说她会想法子。
第二次念痕来时候,焉识请她带封信到外面去寄。信是写给上海家里。焉识不管发生什情况,都是每月给家里封信。信要走怎样漫长曲折路途才能到婉喻和恩娘手里,或者是否能到达,他从来不去想。
“她们收不到信,会瞎猜。”
这是他和念痕头次共同面对他现实:他是个上有老下有小男人。念痕看看那信纸张,个烟盒内壳。
“她们收到你这样信,”她拿起那张正反面都写得密密麻麻烟壳,“还用猜呀?看就知道你已经出事。”
“只有这个。还是跟看守好不容易要来。”
念痕从自己包里拿出个笔记本,是她用来记课堂笔记。她撕两张纸给他,让他以最快速度再写封信。不必写那详细,就写“切都好,温饱无虑,请勿挂念”意思就行。焉识照办。念痕接过草草写下信文,随便地折叠下,看着他。他懂得她意思:这有多荒诞啊,她念痕充当起焉识和妻子之间信使来。
所有从监狱里寄出信都要经过审查。纸张要被横看竖看,对着光亮看,拆开字句看。所以每次让念痕带出去寄给婉喻信也无法写什,连飞涨物价都不能提,都是对当局不满宣传。写来写去,无非说说自己身体状况,痔疮犯,好,又犯;右边肋下有点隐痛,但愿只是肋间神经问题,而不是胆囊或肝脏;重庆太潮湿,因此脚气是普遍毛病。
念痕为焉识寄这样家书寄两年,眼看着念痕活泼点点褪去,脸色光泽点点钝然。眼睛还是那大,只是脏东西看多似不再清亮。她修三年大学课程,拿到商学院结业证书,但人朝气和志趣早已磨灭。1944年11月,日本军队“号作战”逼向重庆,重庆又成失守前南京。念痕趁机打通关节,让焉识获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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