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脱下,罩在老神枪手残留半个脑袋上。看来没有什让五个村长插手帮忙。那就点把火吧。
代浪村村长说话。他说,应该这样:每个村枪手务必负责到底,保证在点上火之后再向自己开枪。村长们应答说,也只能这样,只能依赖枪手无私。确实是个遗憾,枪手最终要把自己遗体留给中国人或苏联人去处理。
他们谁也没注意叫多鹤女孩子正悄悄地走开。脱离他们视线,她就狂奔起来,背后跟着好大蓬头发。她不是个善跑女孩子,如此疯狂地奔跑,也去不掉两胯那点忸怩。多鹤要跑十多里路,要冒险穿过苏联人出没铁道,跑回村里去告诉母亲,村长要替大伙当什样家。她必须以她不善跑两腿和村长赛跑,赶在他前面,告诉她看见那颗全家人血凝结血球,以及老神枪手对着苍天大半个颅腔,他七十多年记忆、智慧、秘密念头白里透红地飞溅在树干上。她得告诉村邻们这些,让他们在“好死”之前多些选择。
就在她看到铁道桥时,从崎户村方向又传来枪声。多鹤脚步乱下,然后跑得更快。下坡,就是铁道桥,已经能看见铁道上停几节火车皮。节车皮门口蹲着个苏联大兵,似乎在刷牙。多鹤脸上被树枝划出些口子,此刻被汗水蜇得生疼。她不能从桥上过河,只有沿着山坡向下游走,找个水浅地方趟过去。而往下游去山坡上律全是榛子树,又密又野,跟它们棵棵撕扯,她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万她这点水性不够过河呢
多鹤并没意识到自己在抽泣。世上竟有这样彻底无望。
她突然掉转头向另个方向跑去。离此地不远个屯子里,有三个常给她家做活中国人。母亲叫其中个三十来岁中国汉子“福旦”。他们和母亲处得不坏,偶尔彼此还笑笑。多鹤可以找福旦送她回家,苏联大兵会把她当成中国人。多鹤跟母亲来过这个屯子次,是跟着福旦来看个草药医生。可是她句中国话不会说,怎能把福旦说动心,掩护她穿过苏联人把守铁道桥
多鹤还没走进屯子就后悔。群中国孩子在屯子口玩游戏,见她便七七八八地停下来,齐朝她瞪着眼,面孔铁板。过去他们见她也板脸,但眼睛从不朝她看。个孩子低声说句什,其他她听不懂,但“小日本”三个字是懂。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跑,个七八岁男孩已经朝她砸过来块石头。接下去石头、土块、牲口粪蛋阵横扫,她要跑已经来不及,退路和进路都被截断。她只得缩成小团坐在地上,放声嚎哭。小男子汉们和大男子汉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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