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啦哧啦,那声音还在响。
咔哒声,是车门把手被拧动。
呼啦下,风声灌进车里,是车门开。
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响声又急又密,花生壳骨碌翻滚,在车座上、在棉袄上,花生衣最轻,片片,飘在车外夜色里。
囡囡死死闭着眼睛,手心里汗津津,那粒花生米硬硬地硌在掌心,也硬硬地硌在心上。
过会,车顶传来窸窣声音。
有什东西在上头爬。
再然后,只手探下来,就扒在车窗外。
那不是手,像剥去血肉手骨。
她愣愣瞧着。
砰声巨响,是有什东西猛然砸下,与此同时,车身剧烈地震下。
响声和巨震激得她眼前黑,录放机从她膝盖上摔下去。
摔得没声响。
录放机停,她才发现,这周围好安静啊,有那瞬间,风声都听不到。
她缓好会儿,嘴巴微微张着,手指间还捏着粒花生仁。
藏好。
你不会看见。
你看不见。
你定看不见。
她其实不怕骨头,有次,幼儿园附近中学扔批生物课教具,有动物标本,也有人体骨架模型,放学时候,好多小朋友又怕又好奇地围在垃圾堆边看热闹,只她不怕,她挥舞着大腿骨,舞套自创绝世剑法,然后被来接她放学姐姐拎着耳朵揪走。
窗外那只手骨慢慢攥起,划拉着车窗。
声音很难听,哧啦哧啦。
囡囡咽口唾沫,紧张地挪着屁股,慢慢下车座。
她动作很轻地拽过边上爸爸件黑色大棉袄,把自己整个儿罩住,然后安静地、蜷缩着、躺下去。
隔壁车上黑洞洞,小刘哥哥他们不是在打牌吗,人呢?都哪儿去?
她仰头看车顶。
车顶壳原先是平,但现在,凹出个人形,四肢大摊。
她盯着那个人形看,把花生米攥进手心。
两边车窗上渐渐挂下条又条血痕,天太冷,很快就冻凝,从车里看出去,长长短短,不像是红,倒像是没剪齐黑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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